“天大买卖?”郑大少眨着小眼睛,仔细盯着陆离眼睛看着,可惜只看到了一片虚无,然后又看了看乐少,乐少一如既往的双肩一耸,摆明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侍剑就不用看了,那侍剑眼中只有她家少爷。
郑大少迟疑了片刻,咬着嘴唇试探着问道:“陆少莫不是又要坑我吧?”
陆离闻言,脸色微微一黑,心想,这郑家少爷果真是被戏耍怕了,随后便摇摇头,用那无神的眼睛看着郑元宝,用极其肯定的口气说到:“绝无戏言!”
郑大少还是有些犹豫,支吾半晌后方才喏喏的说到:“那陆少且说说看!”
陆离如释重负的点点头,就怕这郑少如幼时一般,都是摇着头说:“本少不要听,不想知道!”陆离先问郑元宝道:“这次军服被劫,按理说郑少的隆瑞昌生意遍布南北,日进斗金,富可敌国,加之此事乃是官差护卫不当,为何还要怕那户部追究?”
郑元宝还想听什么大买卖,谁知陆离问起此事,便随口说到:“当然怕了,我们经商之人最怕的就是官府,尤其是与这朝廷做生意,赚多赚少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不能得罪朝廷,不然朝廷随便找个由头,我隆瑞昌在这梁国岂不是寸步难行?”
陆离闻言摇摇头说道:“非也,一般小商小贩自然是怕这官府的,你隆瑞昌却非如此,若是这梁国不与你做生意,却是与谁做生意?梁国林林总总肆拾万大军的军服营帐却是从何处购得?”
郑元宝想了想说道:“既然有利可图,若是梁国想要采买这些织物的话,自然会有别的商家代为采买,以供军需。”
陆离闻言笑骂道:“郑少莫要欺我,这天下织坊十之八九都是姓郑的,即便采买了那些麻葛蚕丝,又如何能成衣裁剪!”
郑元宝让陆离这样一骂却是不好意思了,讪笑道:“话虽如此,但是这朝廷一怒,随随便便把梁国隆瑞昌分号抄家清产,那这些织坊岂不都姓朱了?”
“若是生意都可以这样做,那朱温早就把这梁都开封大大小小的商号都据为己有了!所谓术业有专攻,即便占了你的商号,没有门路却是如何采买原料,若是你隆瑞昌在他处横加阻碍,这买卖如何做的?”陆离继续说到。
“经陆少这么一说,倒也有理,如此一来,这梁国也讨不到什么好处,那么说,我隆瑞昌不必怕这朝廷衙门了?”郑元宝按照陆离所说的思索这,似乎自己的腰板慢慢硬了起来。
“按理说应是如此,实则不然!”陆离又摇了摇头说到,今日这陆少摇头也忒多了些。
郑大少爷瞪着小眼睛问道:“咦,大不了我隆瑞昌与这朝廷鱼死网破,那有如何!”
“郑少莫要忘了梁帝朱温那屠夫的脾气,这中原大地二十年来烽烟四起,烧杀掠夺已成寻常事情,这梁帝若是发起狠来,再起刀兵,以武迫人,届时周边诸侯为求自保,自然会将你各国分号一一查封,到时候你这生意又如何做的?”陆离笑吟吟的看着郑大少,等他的答案。
郑元宝左思右想,急的满头大汗,最终却如泄气皮球一般,喃喃道:“那我隆瑞昌数十年的基业就算是毁了啊!我就说不能得罪朝廷嘛,商人难做啊!”
“不想得罪朝廷其实也不是难事,今日陆某要送郑少一场天大的买卖!若是郑少你做的了这笔买卖,自然就不怕得罪朝廷了!”
“什么买卖?如此神奇?”郑元宝顿时不解的问到。
陆离此时却一脸正色对郑元宝说道:“郑少莫非不知,这小贩牟利,巨贾得势,大商谋国乎!”
郑大少听闻前两句还点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时,顿时惊起一身冷汗,小眼睛赶忙四处张望了一圈,打着手势示意陆离小些声音,而后低声说道:“陆少,你果真是在坑我啊,切不可胡言乱语,若是被旁人听到,这可是谋逆杀头的大罪过啊!”乐少看到郑少这胆小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那郑少赶忙手指放在嘴前对乐少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一脸紧张神色,那乐少见状反而更加开心了。
“哎,郑少莫要紧张,陆某也没有说让你郑少去谋朝篡位,陆离前几日得到些消息说,吴国权臣徐温、张颢弑杀吴王杨渥,拥立杨隆演继位,而朝廷的军政大权都被那徐温把控,想必此事郑少也应知道的。”陆离示意郑少不要激动,而后说道。
郑元宝点了点头,又想到陆离是看不到的,便说道:“确有此事。”毕竟自己加的隆瑞昌是做织物生意的,高档的绸缎都需要从吴越之地采买蚕丝等材料,因此还在吴国和越国都设立了分号,这吴越的局势自然是相当明了。
“那你可知道那徐温虽自杨行密起事之时便跟随左右,号称三十六将之一,但其实未立寸功,却是为杨行密出谋划策,聚财兴利,方得杨行密信任!”
郑元宝听完陆离此言,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陆离所言的大商谋国便是如此啊!这是陆离继续说到:“我观这徐温位极人臣,但恐怕还另有所图,既然敢弑杀吴王,应是为了日后自己继承大统做铺垫!”
郑元宝此时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听陆离的意思是让自己谋权篡国,可这梁国梁帝朱温独揽大权,而且这朱温向来多疑猜忌,哪里有可乘之机,莫非这陆离当真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陆离似乎感觉到了郑元宝的疑虑,又慢慢喝了口茶猜缓缓说到:“日前梁国势大,朱温多疑,独揽军政,并不是一个好选择,陆离所说的谋国,并非梁国!”
郑元宝闻言禁不住问道:“那陆少指的是?”这一问却是微微表露了心迹,显然这郑元宝还是被陆离给说动了,毕竟能独掌一国大权,其中利益自然不言而喻,尤其对于这商人出身且心思通达的郑大少,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陆离放下茶杯,手指敲了敲桌面,嘴中吐出两个字:“北燕!”
“北燕?”郑大少闻言却未说话,心中暗暗思索着,这北燕卢龙节度使刘仁恭贪财好色,在大安山大兴土木,网罗天下美女以供自己享用,此外还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将搜刮来的金银珠宝全都藏于大安山中,导致民间无钱币可用,竟荒唐到用泥巴铸币,充斥市场,强行流通。也正因此就连隆瑞昌这样庞大的商号都不愿在这北燕境内设立分号做生意。
“刘仁恭贪财好色,与他做生意,自然是血本无归,此时却有一个绝佳的生意伙伴!”陆离见郑大少没有说话,便继续说到。
“何人?”郑大少赶忙问道。
“刘仁恭之子刘守光!据闻刘守光曾因与刘仁恭的爱妾罗氏**,被刘仁恭发现一阵棍棒毒打后,断绝了父子关系。若是此时郑大少能雪中送炭,想必这刘守光定然会欣然接受的!”陆离答道。
“刘守光?”由于隆瑞昌在北燕没有分号,虽有些生意往来,也都在赵国王镕或者是定州王处直的境内交易,对于北燕的信息并不是很了解。
陆离此时却说道:“日前正是大好时机,郑少莫要错失良机,若是能辅佐这刘守光继位,那郑少在北燕的地位岂不是如同那徐温在吴国一般?”
郑大少此时却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在思索这其中的得失,片刻之后,便满怀深意的看了一眼陆离,说到:“陆少果真厉害,好一个大商谋国啊!只是北燕消息闭塞,加之此事事关重大,本少还需和家父商量一二,若是此事可行,日后这北燕的好处,定是要分陆少一份啊!”
“如此大事那是自然要请示伯父的,以伯父的眼光和远见,定然会看的更周全些,陆离想方设法寻得你郑大少,还告知郑少这天大的买卖,可不是为了这日后的好处!”陆离此时却轻声说到,嘴角还挂着一丝狡黠的笑容,若不是目光无神,定然也是贼光闪闪。
郑少一看陆离这幅神色,赶忙双手护胸,小眼睛瞪着滚圆,一脸惊恐的说到:“陆少,这报酬咱们是好谈的,只要你和乐少莫要再坑我就是!”
那乐少见郑少此番模样,笑骂道:“你这胖子,谁看的上你身上那些许肥肉!”那陆离身旁的侍剑也是小嘴一撇,一脸嫌弃。
陆离也笑道:“郑少莫慌,陆离有个不情之请,想和郑少做笔交易而已!”
“呃……什么、什么交易?”郑少显然被陆离那狡黠的表情给吓到了,赶忙问道。
“军械!”陆离又敲了敲桌子,轻声说到。
“我的妈呀!”郑少闻言惊得跳了起来,赶忙跑到门口从门缝中往外张望了张望,而后对着陆离不停的作揖,而后哭道:“陆少,你饶了我吧,刚刚一句大商谋国已经快吓死我了,现在陆少你又要谈军械生意,你须知道,这军械交易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若是被发现私售军械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胖子,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旁人不知道,本少可是知道,这些年,你左右贩卖的刀枪兵甲都够你株连几十次了!自己兄弟,你何必如此装模作样!”乐少见郑元宝这般做作,忍不住大声骂道。
郑元宝赶忙跳起来捂住乐少的嘴巴,小眼睛四处乱转,而后委屈的说到:“小点声,小点声!本少碰到你们二人算是认栽了,当真是交友不慎,每每都把我往火坑里推!”
而后又坐回圆桌,如同做贼一般问道陆离:“陆少你究竟是为谁做事,要那些军械作甚?”
“郑少,莫说兄弟没有关照你,若是你知道了,日后追查起来,你可是同谋共犯啊!”陆离闻言坏笑道。
“那算了,就当本少没问,陆少要什么军械,要多少?”郑元宝想了想问到。
陆离稍作思索后轻声说道:“主要是刀枪和铠甲,还需要些马匹!起码要装备一卫兵马!”
郑大少又是一惊,今日着实让这陆离几番惊吓,苦笑道:“陆少果真大手笔啊,须知一卫兵马,动辄两三万,陆少你果真是要害死本少啊!”说完便双手不停的揉着太阳穴,似乎极为头疼这件事情。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少没钱!”陆离此时却嘟嘟囔囔的小声说到。
只听的“哐当”一声,却是郑大少的脑袋直接磕在了圆桌上,一只手指着陆离,颤颤巍巍的,却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