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七年来,你可曾怨恨过慕容将军?”春桃帮忙搓着玉米苞谷问母亲。
养母放下玉米苞谷,拍了拍手,又在棉麻衣裳上擦了擦。望着山的远处说道,是啊,你们离开已经又是过了七年啊,你看,母亲都长了白发了。对了,鸢儿,你在京都过的可还好?
“娘,一切都好,你女儿我能文能武,谁敢欺负我呀!只有我欺负他们。春桃,你说是吧?”
“是啊,娘,我们是谁,从小到大,谁不是怕我姐,跟在我姐屁股后面呀!”“对了,和我们一起长大的那些捣蛋鬼呢?”
那年,慕容将军带走你们两人之时,我们便搬了家,与他们再无联系,此次你们回来亦是如此,山脚下怕是只有老人了吧?当年慕容将军命人和他们父母商量后悄悄将那些孩子带走了,给他们留下一笔丰厚的钱。他们都说,我们家孩子保家卫国去了。确实如此,凡是与你们俩接触过的孩子都被送往一处,怕是如今分散在各处,隐藏着,保护着你们,只怕是你们不知。
这些消息震惊了两人,原来父亲的计划已经如此周全了,那此次偷溜定是犯了大忌了。与春桃相视而笑,只怕过几天就有人赶来带她们回京了。
趁着娘去厨房烧火煮饭,不在的时候,春桃悄悄的询问,“姐,你说将军会不会派人找过来?”
“他如果派人到这里找我们,那应该是他的心腹,否则,这里不会让别人知道的,别担心。”
两人在山里度过了一段与世无争的日子,直到那一天,他们的到来,意味着这是这段日子的结束,也是京都权力继位人纷争的真正的开始,那即将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黄昏时分,一群陌生人闯进了这个宁静的山头,林中的飞鸟哗啦啦的飞翔苍穹。
异口同声说道:“公子,将军有令,速归!”
慕容鸢看着自己的女儿妆容,心下无比疑问,他们怎么知道我如今就是慕容轩的呢?“稍等片刻,待我们一会,一会就走。”慕容鸢和春桃放下竹篓,提着几条鲜鱼进去,片刻便背着行囊出来了。
临别之际,养父养母依依不舍,养母看着这些年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两个孩子,深思熟虑后,对着背影喊道:“鸢儿,桃儿,你们以后就别回来了,好好的在京都待着,别再回来了,听到没?”
慕容鸢和春桃同时回头,可是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若要护他们一世无忧,你们还是应允了的好。”
潸然泪下,俩人还是应了声“好。”他们走后,养父看着手中的书信,点火,烧成灰烬,看着浓郁的晚霞散去,夜色渐渐阴浓起来,覆盖了炊烟缭缭的山野。
慕容鸢在下山的途中换下了女装,穿上了慕容初阳的心腹递过来的青衫,换上了那张面皮,重新做回了那个别人眼里的神童,疯子潇洒俊俏的慕容轩。慕容鸢颇有怨气的道:“怎么样,你们可还满意?”
一身着粗布麻衣,背着剑的人说道:“属下奉命前来,公子多多见谅!”
慕容鸢细细观察,总觉得这几人似曾相识,便问了问春桃,谁知春桃也是点点头,小声说道,总感觉在哪见过,可是又不是特别清楚。慕容鸢串通春桃两人一起想了个法子,审问……
一番偷袭较量后,众人怕出手太重只好佯装战败。“公子,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说,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我们总觉得你们几个很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是谁!”慕容鸢反扣下其中的头头,审问道,“老实交代,否则,一个字,死。”
“公子饶命,我们说。”“鸢儿姐姐,我是小羽啊,以前和你一起掏鸟蛋的男孩子。”
在许久的一番审问之下,总算知道为什么如此眼熟了,原来都是小时玩伴,没想到再见之时竟是这番场景。“当年你和春桃被带走的时候,我们也在后一刻被带走了,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当年一别,今日相逢,不是巧合,这是将军的良苦用心啊!当年我们几人一起被带走,可是到了一个地方后就带走一个孩子,到了一个地方就放下一个孩子,我们被分散在各个角落里,只有等到将军的信号,我们才又相遇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不过怎么只有你们五人呢?还有的呢?”春桃数了数人数,对了对名字,可是还是少了人,便直接问道,“好像少了安玉安佩两姐妹……”
“是,正如你们所见,我们七个人里,只有她们姐妹脱不开身,因为她们隐藏在血海棠里,这是将军的意思,不过你放心,她们很安全。”“对啊,鸢姐姐你不必担忧,她们武功可好了,我很少给她们看伤,因为阿,她们不会轻易让自己受伤。”
慕容鸢看着说话叽叽喳喳的小女娃,一时半会叫不出名字,只好问了问,“你学过医术?”“对啊!师承太医院,我现在在太医院当值,给我师傅打理药草。”
聆听了久远的故事,多年未见的人,一路说说笑笑,策马奔腾,连夜往京都赶,次日黄昏十分,目送俩人进城后,才各自离去分散着进城。其实,好多事情,不一定非得一一告知,有时候不知道反而对彼此更好。
将军府内气氛诡异,往日的嬉笑声,沉寂了,沉重的氛围像重担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管家远远地就出府恭迎,入府后送其回了竹苑,并告知:公子先梳洗,老爷在书房等你。
书房内,彻夜长谈,烛火通明。直至此时此刻,慕容鸢的内心才真正感受到父亲的嘱托。慕容初阳说,如今的将军府不是当初圣上坦言相见的府邸了,如今圣上重病缠身,前几日令我进宫面圣。你可知他说的什么?
还记得当夜,圣上密会我进宫。皇宫各个入口,戒备深严,有各个皇子的心腹侍卫守候着,就连圣上的居所都有侍卫换班值守。当夜,风雨交加,皇宫里的病喘声、咳嗽声掩盖在淅淅沥沥的大雨中,唯独那句“初阳啊,朕相信你是个守信的人,朕的天下多亏了你这个慕容将军啊……”挥之不去。
父亲与你说这番话主要是让你清楚地明白将军府的处境,真可谓是众矢之的,四面楚歌。谁人不知,军权在我慕容初阳手里紧握,谁不想夺走军权啊!所以,父亲所言,你可得深思啊!
天边泛起鱼肚白,往日的太阳像是在躲着谁一般,藏在云层深处。
“将军,将军……宫里传来消息,皇帝驾崩,请将军速速进宫。”宫门封锁,调兵遣将,文武百官陆陆续续进宫小敛、哭拜。
帝王寝宫内跪着白茫茫的一片,后宫佳丽、皇子公主、官员侍者跪了一地。公公见慕容将军进殿,立马上前恭迎。
“将军,圣上逝前给将军留了个东西,只有将军可看。”公公拉着慕容初阳,小声说道。
未等人反应过来,公公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慕容初阳乃国之栋梁,万事皆以国为重,遗诏借由将军之手,公告天下!
“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公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卷竹筒交至慕容初阳。竹筒是用上好的红蜡粘合而成,展示在众人面前,绝无拆过的痕迹,尚未启封的圣旨像一个未知的谜一样,等待着解答。
立在殿前,启封着明黄色的圣旨,下面的人唏嘘了一大口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膝下子嗣众多,亦有难得之才。大皇子魏庭延谋略过人,却苦于数年来疾病缠身,二皇子喜怒无常,其他皇子年龄尚且幼小,能堪此大任的非三皇子魏庭宇莫属。三皇子足智多谋,精通文韬武略,为大魏立下过汗马功劳,三皇子魏庭宇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钦此。”三皇子听后竟是比所有人都震惊。
魏庭宇本以为朝堂内定是要经历一场血雨腥风才能平静下来,却不知,皇上钦点,更令他不知所措。慕容初阳交圣旨给他之时说了句,“暴风雨来临的平静,你的硬战才刚刚开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京都宫里宫外都挂着白缎、缟素,宁安街上行人一二三,冷冷清清,举国上下,大丧。
魏庭宇依旧住在三皇子的府邸,醉卧在书房。看着母亲的画像,呢喃自语。“额娘,你说他这是何意?他不是从来不顾我的死活吗?为什么要留下这封遗诏,为什么?……”“老天爷一定在惩罚他,好让他早日下黄泉陪你!”
叩叩叩,嘶声力竭的喊着:“谁啊!”“回皇上,皇妃求见。”
魏庭宇看着日渐模糊的画像,道:“进来吧!”
慕容烟身着一身白绸缎,端着一壶茶放在桌上,发出叮咚般的响声。“臣妾煮了一壶清茶,送与你品品。另外我父亲派人捎句话与你,待你登基之日,他会将一件东西转交与你。并告知:党派之争从未停歇,你作为新皇应着手朝堂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