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名字太浅薄,你一时找不到。
但不管叫什么,你总会找到的,对吧?
就像我早就找到你。
就到这吧。
这个转身以后,就是下个千万年。
所以苍玄师傅背对着扶摇。
且不提千万年以后,现在就是别离。
他不看。
也不说。
什么都在心里。
因为,就算彼此分离,却也永世相依。
扶摇也看不到、听不到,意识和感觉被苍玄师傅引入冗长的黑暗,沉溺其中,挣不脱,逃不掉,一直往下沉。
而在现实的光明中,苍玄师傅已经和她渐去渐远,在视线模糊的边界,就算她能看见,也再没有身影。
空余一片茫茫的萧索,苍瑾花此时盛开的是无数朵哀默的惆怅。
苍玄师傅走了。
把扶摇留在原地。
扶摇自有苍玄师傅牵引的路。
但苍玄师傅自己呢?
他会去哪?
他要去哪?
他不会无缘无故把扶摇留下来,也不会毫无来由就向扶摇表露心迹,更不会无病呻吟风花雪月,无端的伤情不属于他这样重情的人,之所以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理由。
那理由就是原因。
那原因使他两相为难。
权衡利弊,身不由己,走出最后一步。
他最后的一步,即是远离扶摇,也是离开花海。
最终离开溪洞。
他和扶摇说过,在把扶摇从天宫带回来的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人打扰,完全封锁了溪洞的大门,就连苍离和夙玉她们也进不来。
可扶摇都说了,苍玄师傅做得如此决绝,必有因由。
否则以他的能力,不至于为了避免某些人的打扰而连带自己人都屏蔽掉。
就算是为了隔绝混沌和苍穹,也没理由把苍离和夙玉她们都拒之门外。
所以当他安置好扶摇,打开溪洞的大门……
苍玄师傅:“……”
看着眼前的景象,意料之中,也情理之外。
想到的是,混沌必然会来。
没想到的是,来得如此激烈。
当苍玄师傅出来的时候。
溪洞大门之外,已经完全换了一方景象,甚至连天空大地都变了颜色。
污染一种浓稠的漆黑,一切都枯萎。
草木凋零,万物凋敝,放眼望去,极目萧条,狼狈不堪,被毁坏得不成样子。
但这些都不是紧要。
要紧的是,这方天地的中央,正对溪洞大门之处。
那里尤其显眼,光是看着就令人心悸,有种不自觉的恐惧发自灵魂深处。
那里,蛰伏着一团邪恶。
盘缠在一起,像是一卷黑色的蛇。
看见苍玄师傅出来,像是看见了猎物。
用一份沙哑又刺耳的重音表示他的喜悦。
“你终于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阴晴不定,又即刻表示他的愤恨!
“躲了那么久!你终于给我出来了!”
苍玄师傅:“……”
声音传来之后,就是眼看着混沌从那团黑暗中一寸寸“生长”出来,就像他之前根本没有固定的形体,见到苍玄师傅之后才即兴生成一具随意的皮囊。
而这么做的后果,是当他完全显山露水之后,变成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混沌。
跟扶摇在荒墟时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馄饨弟弟”已经完全两样,他自己与自己形同陌路,或者说。
他本就如此。
当初不过演戏。
这时的他,才算是那个传说中的混沌原始邪神。
站在天地万物的对立面。
站在光明的反面。
站在苍玄师傅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