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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徘徊在离婚边缘的家庭

桂花自从半个月前来到北京,给一家人准备的饭菜就是白馒头配白菜汤!有时候生意好一些,她会买上一点咸菜给两个孩子吃,尤其是六岁的小女儿婉婉,桌子上要是有点咸菜,她就会多吃上几口馒头!

到了做晚饭的时间,桂花又去附近的一家山东呛面馒头铺里买了十几个馒头回来。刚走到自己的摊位前,房东阿姨就走了过来:“桂花,你给我拿的那些干豇豆,我今天晚上用红烧肉炖了一些,还特意的给你们带了一盆,你焖一锅米饭,就够你们一家四口好好的吃一顿了!”

桂花一听说房东给自己家里送了红烧肉,脸上就不由得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谢谢阿姨啊!您对我们的帮助已经够多了,这吃肉还记得我们,真让我过意不去啊!”

“你们天天顿顿的都吃白馒头喝白菜汤,两个孩子看着就够可怜的!”

“谁叫秋生没能耐,孩子摊上了这样的爹,也是他们的命!”房东对孩子的同情就像一阵风一样,吹走了桂花脸上的那点笑容,她何尝不想好好的给孩子们做些好吃的呢?哪个当妈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可是自己的鱼卖的不好,根本就赚不到钱,秋生每一次上鱼,本钱都不够,只好卖一点,手头有些钱了,再去进一趟鱼。这样一点一点的缓和着。好在批发市场离这里不是很远,也就四五站地,也算成全了他们。可是就这样累了一天下来,桂花一算,除去房租,水费,电费,根本就挣不到钱,甚至有时候鱼死得多,还要赔钱!不挣钱,哪里有钱给孩子买吃的呢?秋生的二弟也在同一条街上卖菜,刚来时桂花去拿一点菜回来给孩子炒点吃,可是老二媳妇的一张脸就拉的老长,桂花去了两次之后,就再也承受不了了。

“这回你来了啊,就别走了!为了孩子,和秋生俩就齐心协力的好好干吧!”

“哎——”桂花长长的出了口气。“要不是看这两个孩子,我早就跟他离了!”房东的话又一次勾起了桂花的伤心事!她和秋生在一起就是看不到生活的希望,看周围做生意的,人家都发了财,在老家盖起了楼房,在外面上货什么的也都风风光光的开上了面包车,可是秋生,在外面做生意已经七八年了,什么都没有攒下,却恨不能把老婆孩子都陪进去!

“看看这条街上的那几家卖鱼的,人家都是怎么做的?去跟人家学学经验,摸到窍门就好了。”房东鼓励着桂花,她恨不能桂花两口子一下子就发一笔大财。

桂花送走了房东,就看见婉婉正和几个小朋友在老二家门脸前的街道上玩,她于是就大声的冲着婉婉喊道:“妮啊!玩一会儿就回来,啊!咱今晚吃干豆角炖红烧肉!”桂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故意高了八度,她要让老二媳妇听到。

婉婉一听说家里有了红烧肉,干脆就不和小朋友玩了,一路蹦跳着的就跑了回来。

桂花满脑子里就都是那一盆干豆角炖红烧肉的样子了!那香气,那味道??????还有晚上一家人围着一张桌子香喷喷的吃着米饭吃着红烧肉的那个温馨的场面!

桂花一边想象着,一边回到了家里准备焖米饭。

她刚一进门,就看见那个盆了——已经空了!

十五岁的儿子陈晨正坐在一边,嘴巴上油光闪亮的。而秋生,则把那个盆扣在了脸上——他在喝汤呢!

桂花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她上前抓起煤气罐上炒菜的大勺,扣在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就“梆梆——”得砸去。一边砸一边大声的冲着秋生喊道:“不过了,不过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秋生也不示弱,他直到把汤都喝光了,才放下了盆,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桂花把一个好好的大勺砸得跟个蜂窝似的。

“闫桂花,你要是真有本事,你就把煤气罐也砸了,咱们全家人一起死了算了!”

秋生火上浇油,桂花的心中就更堵得发疯,他恨不能就把手中的一块砖头砸到秋生的头上。“看你个大西葫芦脑袋,长的跟个大马猴似的!”

秋生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个猴脸猴腮的样儿,谁叫你看好我了,要不是你给我生了这两个猴崽子,我早就出家上庙,一个人云游四海,何苦现在活的这么累!”

桂花心中这个气啊!生孩子那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干的事儿呀,怎么现在也成了自己的错了?这当老爷们儿的有这么不讲理的吗?“你还有脸说你活得累,你像人家挣到车挣到房子了?你再外面干了这么多年,穷的跟个要饭的似的,还有脸说自己累!”

“要不是你一天到晚的一张臭嘴在我身边唠唠叨叨的,我早就发了大财了!”

“好,陈秋生,你要是这么说话,明天我就走,我让你发大财!以为我愿意和你再一起啊,跟着你我是吃香喝辣的了,还是穿金戴银的了!看看人家那些小媳妇儿活的,你再看看我!嫁给你,我这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桂花和秋生的争吵引来了很多人的围观。

“要走你明天就赶紧走!”陈晨怒气冲冲的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冲着母亲喊道!

“你这孩子,怎么和你妈妈这么说话!”众人教训着孩子。

“她一天老是看着人家发财眼红,整天就知道吵啊,吵啊的,就觉得她自己委屈,所有的人都对不起她似的!”

孩子在众人面前数落着自己的不是,桂花的脸面上哪过的了这个坎?她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陈晨的衣领:“刚才那些红烧肉是不是都让你吃了?你个护食犊子,像你的死爹一样,吃东西就只顾着你自己,你怎么不给你小妹留点?”

“啪——”桂花一个嘴巴子就上了陈晨的脸!

陈晨捂上自己的脸,愣愣的望着母亲,足有几秒钟的时间。

“不就是那么一点破红烧肉吗?我出去挣钱,我买一头猪回来还给你!”陈晨冲开围观的人群,撒腿跑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陈晨跑到大街上的时候,又跑了回来,转身来到了鱼摊前,打开装钱的小木箱,抓了一把钱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桂花因为生气,晚上没有数钱,直到第二天清晨,秋生要去进鱼,这才发现钱没有了!

生意还的要继续做下去,桂花只好厚着脸皮到老二家先去借几百块钱救救急。

刚走出家门,就看见老二家的门口,聚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

“出了什么事儿了?”桂花加紧脚步赶过去。

没走几步,就听到了老二媳妇儿哭哭咧咧的骂声:

“你们这群王八蛋,你们吃了那些西红柿得烂肠子烂肚子,得得癌,活不了几天就得死!”

“******妈的,你们家里都穷掉底儿了,揭不开锅你们找政府去,凭什么要抢外地人的?”

桂花一听就明白了,老二家一早被“抢”了!她扭过头,顺着老二媳妇儿骂人的方向望去,一辆白色的小货车刚好驶到街道的尽头,车上坐着一群穿着制服的人!

“抢了多少?”桂花的心一下子就紧锁起来了,她知道,看着老二媳妇坐在地上那个嚎啕大哭的样子,一定不会少!看来自己要张嘴跟老二媳妇借点钱的事儿恐怕要泡汤了!

桂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去才知道,老二家里一早被“拿”走了两大筐西红柿,两大筐芸豆!现在这菜价多贵啊!老二家这几天都白干了!

老二媳妇儿还趴在地上操爹操妈操祖宗的哭骂着,桂花忙上前捂上了她的嘴!“你发飙啊!你这样骂他们,他们以后还来拿你家的东西,你能把他们怎着?今早晨吃了这么大的亏你还不长记性!”

老二媳妇儿如梦方醒的闭上了嘴,但是眼泪却流成河了!桂花知道老二媳妇儿心里憋得慌,于是就把罪责都想推卸到老二身上,想让她冲着老二泄泄火。

“老二,你都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多的菜都让他们给拿走了?”

老儿媳妇儿接过来说:“老二一早上货的时候,给别人家捎了点菜,老二车刚回来,她家里的人就过来取了,菜压在底下。老二就先把这两筐西红柿和芸豆先卸了下来,邻居家的菜还没有拿出来,这群狼就来了,跳下车就把这几筐菜给扔到了他们的车上!我正在屋子里伺候孩子吃早饭上学,我听到外面的声音就跑了出来,我和老二一起拽着车的后斗,想能抢下来一筐两筐的,可是一点都没有抢下来,他们还说老二影响他们执行公务,拳打脚踢的打老二,看老二这脸被他们打的!”老二媳妇儿和桂花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她不但没有责备老二,相反看到丈夫的脸被打的红红肿肿的,心疼的眼泪就又一次“哗哗——”的流了下来!

老二一看到媳妇儿的眼泪,就忙上前安慰:“没什么!别和这帮孙子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多不值得,这几筐菜算什么?影响不到咱们,今年咱们该发多大的财,还照样发财!好了,你赶紧送孩子上学去吧,别迟到了!”

老二媳妇儿擦了擦眼泪,就匆忙的把孩子抱上了自行车,带着孩子上学去了,桂花紧跟着走了几步,她想喊住老二媳妇儿说说借钱的事儿,但是张了几回嘴,都没有喊出声来,自己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老二媳妇儿的自行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这趟市场本来就是村里的一条街道,因为位于村子的正中央的位置,所以很多人就在这里摆摊儿卖货,后来渐渐的就形成了一个规模很大的市场。后来村里进行过规范整治,于是就在村政府的附近建了一个市场,想把这个市场挪进去,但是在这一趟街上有房子的村民就不同意了,因为市场挪走了之后,他们的房子就不值钱了,按照2008北京奥运年的标准计算,他们在这个市场边上,十平米的房子,租给小贩们做生意用,月租金要在一千元左右,但是在离市场稍远的地方,租给外地人居住,也就三百块钱左右,按照北京房价上涨的标准,租做商铺的房子房价每一年都要涨价二百元左右,而租来居住的房子房价上涨每一年都在一百块钱左右。况且,他们用来租门脸的房子,还可以把周围的过道啊,或者房子周边的空闲位置都搭上棚子,用来摆货卖货,或者一些开饭店的干脆就用来做露天餐厅,这样这些棚子的价钱照样可以按照房子的价钱租出去,一般一个十平米的房子,外面要是有个十平八平棚子区的,就可以租到两千多块,位置好一些的,甚至要三千块!

所以当村政府要搬迁市场的时候,村民们就闹起来了,他们就集体的躺在村领导的车前,要搬市场就从自己的身上压过去,或者更有一些村民,他们干脆就拿着毒药躺在村政府的院子里,要是把市场搬走了,他们就集体自杀!

村干部们怕了!

5000多平米的市场大厅已经建好,就只好放在那里空着了!

这条市场上根本就没有市场管理。来“抢”老二他们的货的,是村里成立的联防,联防的成员是村里的一些闲散劳动力组织起来的,任务是负责村里的治安。没事的时候,就开着车,村里村外的遛上一阵子,当地的北京人根本都不工作,除了一些能做大生意的,剩下的就都在家里闲着,指着那些不起眼的房子,收着房租就可以活得风光而滋润!

联防的“工作重心”就在了这条市场上!每一天都要遛上几遍。他们对小贩们几乎进行着魔鬼化的治理!不许把货放到街道边,不许把车停在街道边,门脸前不许有一点垃圾??????凡是有违规的,要么就是罚款要么就是把东西装上车拉走。不论什么东西,被他们收走了,就是到了老虎嘴里了,想再拿回来,那是不可能的!小贩们平时见了他们,就像是见了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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