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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普渡众生

谷城的街市每天都很热闹,莜离坐在客栈的高楼上往下看。一刚一柔两抹身影,分别骑在马上,在她眼前从容的闪过。

秦黎去沧浪有数日了,脸色看起来憔悴了很多。莜离将目光投向一身红色劲装的女子身上,不禁的扬起嘴角,她果真将秦黎带回来了。

玄清坐在她的对面饮茶,莜离没有回头看,她知道某人正在一脸探究的打量自己。街市上前进的队伍慢慢走远了,她收回目光。

“怎么不去看看?”他问她的时候,茶盏还握在手上,半举着。莜离一脸兴味的看着。

他注意到她目光看的方向,终是将茶放了下来。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笑过之后,她又立即敛了笑容,许是想到了玄清说的话。她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没这个必要。”她的语气淡淡的,脸上的神情是鲜少的祥和。玄清的心里不禁感到一丝的欣慰。世上的事本就是如此,不必过于纠缠,只要对方安好,就足够了。

“菜来啰!”一小厮吆喝一声,麻利的端着菜就上来了。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她扫了一圈,几乎没有认识的。

“你们老板换人了?”她随意的问,事实上她的心里确实是有些疑惑。她离开义梁,再长也不过数月,可之前见过的客栈老板,几乎都换人了。这并不是什么正常现象!

“没有啊,不过我家老板病了,所以很少来店里。”小厮一脸无害的表情,但终究还是回答了她的话。她之前也去过不少地方,但每当问起他们老板的时候,便个个像见了鬼似的。

“客官,您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下去了。”莜离沉默着不说话,小厮在旁边讪笑的站着。

“你去吧。”那人得令,脸上的肉得瑟了一下,利索的就往楼下跑。他才刚跑到楼梯口,却又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姑娘,如今这义梁已经由沧浪接管,义城七镇商会早已经换人了。姑娘在此处,还是不要问太多为好?”他好心的提醒,语气听起来很谨慎。莜离原想再问些什么,他已经一溜烟的不见了。

莜离轻笑一声,精致的眼眸扫了玄清一眼,透出狡黠的光。难怪玄清会带她来此处,怕是早已知晓了什么。

“师父,愿闻其详!”她很给面子的让自己瞬间变成一个聆听着,玄清笑着挑了下目光。

“万江战败后,穷桑被迫与沧浪签订了盟约,将义梁割让。义梁地处繁华,是围族有名的经济粮仓。而这里的商家大都由七镇商会掌管,七镇商会的大商贾又都是围族宗室贵族,与围宫的利益密切相关。沧浪既然接手了义梁,裁撤商会也是必然之举。”

“必然之举?”她不禁嗤笑,“穷桑竟舍得割让义城,就应该知道会有今日之举,我们又何必多管闲事。”她拿起桌上的筷子云淡风轻的吃起来,日子是还要过下去,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原谅穷桑所做的一切。

莜离一个人自顾的吃,又突然觉得不对劲儿,对面玄清的神情颇有些不寻常。

“师父,你不饿吗?”莜离瞅了眼满桌的菜肴,他没有动桌上的筷子,看来确实是不饿。她只好一个人吃了。可是菜刚送到嘴边,就听见一声微弱的叹息。

菜没咽下去,她抬眼看他,表情很是无辜、无措。

“师父来此处并不是为了商会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义城有许多百姓病了,而且连续病死了很多人。他们的病状看着倒不是很严重,只是病因有些不寻常。”

原来他是来行医救人的,这下她彻底没有胃口了。

“病因不寻常,是什么厉害的瘟疫吗?”她想了想,若不是寻常的病情,便只能是瘟疫了。可她自进城,好像也没听说城里有瘟疫蔓延。

“不像是瘟疫,我去看过那些病人,他们的症状很相似,看起来精神萎靡,虚弱不堪,像是折损了精气。”

“听着像是说书里提到的,鬼魅的狐妖迷惑傻书生,然后书生失了精气,最后虚弱死掉的故事。”她很不地道的笑了,玄清绷着嘴角冷然的瞧着她。她立刻悻悻的闭了嘴。

不过玄清所提到的症状,她在无间奇书上,也的确见到过。

“师父,无间奇书上是有这样一段记载。围族曾有一位先祖喜欢研究各种药草,有一次他在采集草药时,曾遇见过一种味道很特别的香花。那位先祖很好奇,于是用香花与其它的药草混合,研制成药物,最后还亲身试药。这药刚开始服用时,可以让人舒心养神,便于安睡。可是渐渐出现了副作用,服用过量后会虚弱不堪,精神萎靡,直至死去。这个症状倒是和师父所说的相同。”

莜离的表情渐渐凝重,若那些人的病情当真与书中所提到的药草有关,此事便不那么简单了。她一下子站起身,玄清很是淡定的看着她。

“师父,我们去街上逛逛吧,兴许还能知道点什么。”他一脸平静的坐着,然后站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让她很是受伤,现在是关键时刻,她不会只想着吃喝玩乐的的。

莜离频频回头往后面看,某人的步伐很是不紧不慢。她原想买些东西,但又怕遇见他审视的目光。她一步一回头,很认真的打量他的神色。玄清没有理她的意思,一个摆满各色瓷瓶的小摊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在摊前停了下来,小贩老板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

“姑娘,您需要点什么吗?我们这里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他喋喋不休的介绍,莜离抬起手摸头顶上挂着的一排瓶子,看起来很是精致。

那老板也是个会看脸色的人,注意到了她喜爱的目光,便立刻介绍:“姑娘真是好眼光,这些冷暖叶玉瓶可是好东西,今天刚到的货。我原是不准备轻易卖的,看姑娘也是识货的人,就给你个好价钱。”

莜离似笑非笑的瞅着他,那人还真是很认真的在考虑。她淡定的等着,那人终于考虑好,举起一根手指,“一百两银子。”

他很是谨慎的开价,顺便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似乎生怕她不同意。莜离将摸着瓶子的手收回来,小贩立刻变了脸色,“姑娘,这价钱已经很低了。你总不能让我亏本吧。”

她嗤笑一声,“这瓶子不像本地货色,倒像是来自漠南的禁品。”那老板果然立刻变了脸色。

“姑娘,你可别瞎说?”那老板一副打死不承认的架势。

莜离冷了脸色,变得威胁,“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就去满大街的宣扬,说你私自贩卖禁品。”

“姑娘,你可千万别。”她泼皮耍赖倒是厉害的很,那老板叹气一声,立刻妥协。

“这些东西确实是禁品!”他犹豫了一下,“我是听其它商家私底下说的,这许多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们都喜欢这叶玉瓶,所以卖它能赚不少钱。只是这叶玉瓶是禁品,以前不让卖。现在商会换了人,我见利润高,便一时起了贪念,也让朋友带了一批。还请姑娘手下留情啊。”

见她停留了许久,玄清终于过来。“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她放下手中掂量的瓶子,瞅了眼摊前的小贩。

“这冷暖叶玉瓶少说得值200两,你这生意做得可真是亏大发了。不过我刚才看了下你近日的运盘,天灵盖隐隐透着黑气。你若想保命的话,还是不要卖这些东西为好。”

莜离很是善意的警告,这老板倒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的瞅着那些瓶子还有她。好像在下一刻,他就会没命一样。

“姑娘可还看到的别,原不知姑娘是高人,还请姑娘指点一二。”他拦着不肯让她走,莜离淡淡的指了指那一排瓶子,“该说的我都说了。”她半笑着离开了摊前,玄清挑了下眉,扫了眼悬挂着的瓶子。

莜离默默的往前走,难得的安静。

“怎么不说话?那些瓶子有古怪?”他的语气平静的没有任何异常,她了然的扫向他。

“师父不是知道嘛,那些东西是禁品!义梁才刚与沧浪通商,那些禁品就开始流传。义梁如今的情形就可见一斑了,这里如今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这次的疫情也十有八九跟他们有关。”她一语点破,玄清皱了下眉,脸上的冷意添了几分。

他的眼神变得飘远,说道:“在很久以前,围族的先祖在发现香花冷冽的药性之后,便将这种罕见的药草列为禁品,百年来不得使用。

可有一年间,义梁的药农在采食药草的时候发现,在义梁的莲花谷种的全部都是这种香花。他很好奇,虽然围族明令禁止,他还是偷偷的用这些香花炼药。后来这些药流传了出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死了很多的人。于是围族先祖便将莲花谷设为禁地,不许任何人出入。如今义城由沧浪与围族共同管辖,那些药草流传出去也只是早晚的事。”

“这人也真是奇怪,明明知道不能碰,却甘愿为它舍弃性命。”她摇头叹气,倏地停住脚步。玄清疑惑的看她。

“既然是禁品,又偏偏在沧浪接管义梁之后流入,怕是跟那边脱不了关系。”莜离的脸色变得黯然,如此一想,不久之后的莲花谷怕也不再是禁地了!

“走吧!”她很是大爷的吆喝玄清,他最近看起来很是心不在焉。

“去哪儿?”他果然慢半拍的立刻问她。

“既然知道是香花作怪,当然是去行医救人了。”她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模样,他很是淡定的回了句,“好。”

几天之内,玄清他们查访了城内的病情,情况与他们所说无二。九根莲的药性玄清虽然早有耳闻,但并没有真正见过。这几日,他们一直在研究解毒的办法。

莜离在药房内倒弄药草,这是她在城外难得寻得的一处好地方,既可以居住,又可以方便炼药。

她将炼好的药拿出来,准备尝试,玄清刚巧从外面回来。他的手上提了一个篮子。

莜离将东西接过来,“这是什么?”她将盖着的布揭开,竟然是线叶草!小小的一片叶子,看着娇嫩润泽,却能褫夺人的性命。当然,对于她而言,更重要的一点,线叶草的毒素若是深入体内,病症便会开始发作。玄清身中此毒,却还是去碰了它。这一点让她很恼怒!

“你去莲花谷了?”肯定的语气带着叱责,比起那些病人,她更担心他的病情。

“不会有事的,你不必担心。”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城中的疫情愈发严重了,线叶草是解此毒的唯一办法。师父总不能为了自己,而置百姓于不顾。”

他说的倒是大义凛然,全然不顾自己。莜离无奈的叹息,收好药草,把它放在案上。

“线叶草真能解毒吗?”这些天她虽然遍查药籍,但并不确定。

“线叶草与九根莲相伴而生,它的毒性不仅是九根莲的屏障,也因为与它相生,所以相克。只要控制好它的药性,是不会有问题的。”

他走到案台上,准备动手,她立刻拦了过去。

“我会处理的。”她谨慎的看了眼那些药草,玄清没有在说什么,望了她一眼,随即往竹屋去了。

玄清在药园又寻了些新的药草,才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什么东西碎一地的声音。

莜离将药碗砸在地上,他平静的走过去收拾。她望了眼蹲在地上的玄清,“我来吧。”她低下头将碎片一块块拾起来,“嘶,”雪白的手指被刺伤,立刻染红。

“师父看看。”玄清着急的查看,她一下子将手甩出来,手中的碎片重新掉了一地。

“我没事,”她口气不好,隐忍着怒火,瞅了眼满面狼藉的案台。线叶草被用完了,但她依旧没有调出合适的分量。

“没关系,师父再去趟就是了。”他笑着安慰她,可这样的笑意并没有让她觉得有半分的温暖。

她走过去拿起旁边的篮子,“我去就可以了。”她冷着脸,生自己的气。

“师父并无大碍,你去吧。”玄清柔柔的语气,试着宽慰她,见她铁着脸,只好随她去了。

她拿好东西准备出门,玄清的神色有些担心:“记得小心!”

莜离撇撇嘴,赌气似的应了声“好,”然后一溜烟的出门了。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莲花谷,遍地莲花盛景,世无其二!九根莲比她上次所见的盛开了许多,不再是含苞待放,而是竟相花开了。它们的形状虽然近似一般的莲花,却比它们更加的妖娆动人。如果说莲花是清水出芙蓉,九根莲便是媚色染人间了。

来时心情虽有不悦,但此情此景已让她忘却大半的烦恼了。脸上笑意绵绵,心情大好。

她看了眼谷中的莲花,轻盈的腾空而跃,然后落在叶前。她轻轻的摘起其中一叶,心中感慨,片片灵叶是世间奇毒,竟也是世间奇药!可见福祸不过是一线之间罢了。

她将线叶草摘下放入篮中,又觉得不对劲,既是毒物,可她并未觉得有何不适。她又摘了几朵九根莲,一并放入篮中。她收点好,满意的扬起嘴角,瞬间飞至桥廊。

她刚一转身,一蓝一白两抹身影赫然映入眼帘。一袭蓝衣,不似当日的黑色冷漠。义梁树林,他们见过,竟不想在此处再次相见。

她淡淡的收回眉眼,往他们的方向走去。

“许久未见了。”她嘴角扬起微微笑意,却让人不自觉的感受到挑衅的味道。

缪度的神情一贯的冷漠,没有什么变化,倒是温寒在一旁率先怒道:“没有礼貌的丫头,如此目中无人。”

莜离嗤笑一声,满脸的无辜“我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眼中有你?”

“你,”温寒被她气的一时语塞,他原想再说什么,缪度淡淡的扬起手,他只好悻悻的住嘴。

缪度一步步的向着她的方向靠近,逐渐超过了她的安全距离。她忖度他的举动,缪度终于停了下来。

他伸出手,挑起一枚花瓣,鲜艳欲滴的红,惑人心神。莜离平静的看着他,他悄然的松开手,无情的任掌心的花瓣飘落。

她等着他开口,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好话。

“线叶草,你倒是挺有闲心的。你师父最近可好?”他笑着问,莜离突然有扇他一巴掌的冲动。

她挤出一瞬而逝的笑意,“我们好不好,不劳你费心。”刚准备从他旁边绕过,他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代我向你师父为好。”他目光真挚的望着她,让她有一瞬间的蛊惑。想一想又觉得可笑,既是他们的过错,他们又怎会真心关心玄清呢!

她低头拢好手中的提篮,然后淡淡的抬起眉眼,说道:“我的事与你无关,我师父的事更是与你无关。即便线叶草是天下奇毒,也不须你费心。”

她转身欲走,走了几步却又回头:“告辞,希望没有下次。”他们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娇小的桥廊渐渐失了她的足迹。

莜离把药草交给玄清,尽管他不放心,她还是执意坚持自己炼药。她反复试炼了很多次,心血总算没有白费。经过他们一番努力,义梁的疫情渐渐得到了控制。

玄清高兴不已,她却日日都担心他身上的毒。不知何时就会犯了?她必须尽快想到办法。

晨曦的光亮透过纱窗,莜离早早的就醒了。她从床上起身,虽是初夏,天气不冷不热。可她觉得身体愈发的虚弱了。

她出了竹屋,直接去了药房,一早便听到了那边的动静。那是竹椅摇曳的声音,一下一下似风铃般的摇动。

玄清躺在竹椅上歇息,大概与她一样,不太适应莜山外面的天气,所以精神倦怠。他今日换了件月白色的衣衫,人看着更加的清冷、消瘦。

她轻声的走过去,拿了件竹台上挂着的紫色衣衫。她俯身给他盖上,他睁开了眼睛。

“师父,晨初的天气凉。”她乖巧的给他盖上,然后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来。

玄清重新回躺在椅子上,顺着她的目光,看着敞开的门窗。一方光熙流泻进来,照进人的眼底。

莜离突然来了兴趣,她一下子起身。

“离儿,怎么了?”玄清不解的望着她。

“师父,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到河边练剑去吧。”她兴致勃勃的提议,玄清不忍拒绝。

他点头同意,然后回了声,“好。”

她很是高兴,自告奋勇的去取剑,然后一溜烟的跑了。玄清注视她雀跃离去的背影,嘴角轻扬。

“咳,咳!”胸口突然一阵不适,他憋住气,悄然的咳了几声,神色变得黯然。

风姿轻扬,剑气缭绕,一笑盼今朝!莜离举起剑,轻轻的在空中划过。他的神情清冷祥和,一如那16年的岁月。如果可以,她惟愿时光在此刻静止。

她沉浸在此刻的美好,没有注意到远处高山竹林的那抹身影。一袭黑色衣衫,带着面纱,不似往昔的眼神,显得飘远、静谧。

另一抹身影悄然而至,“主人。”他突然出声,,缪度有些意外。河边的那抹娇俏的身影立刻撇过目光。丝叶颤动,虽是一瞬,却立刻让她警觉。

莜离收回手中的剑,整理了下身上微乱的衣衫。

玄清走了过来:“累了吗?”

“嗯!”她点头,“师父,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她悄然的瞥向竹林,那里的身影早已消失。

“我们走吧。”玄清拿过她手中的剑,似不经意般,撇过远处的那个方向。

“师父,你不舒服吗?”刚进门,玄清的脸色比刚才惨白了许多。莜离面色担忧,扶他坐下来。

“师父,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准备些吃的。”他虚弱的躺在床榻上,莜离将他安置好,见他迷糊的点头,敛着神情出了门。

片刻功夫,她已来到了竹林。他们竟然还在那里,明显在等她。

“你们一路跟踪,到底想干什么?”她语气不好。

他全然不在意她的怒意,说话不紧不慢:“我们只是来看看老朋友,并无打扰之意。你不必如此动怒。”

莜离听出了他语气的嘲弄,气愤不已。但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解药呢?”她不准备再跟他们浪费口舌。

他笑道:“你管谁都是这样要解药吗?你师父的毒可未必与我们有关。”

他似是而非的口气,活生生将她变成了一个跳梁小丑。漫天花雨终于忍受不住,冲他奔腾而去。

“主人,小心。”温寒惊呼,片片飞花狠狠的穿过他的身体,让他摔在地上。

缪度轻巧的避过去,手中夹住一枚粉色的花瓣,似沧浪的樱花那般美。

莜离的脸色更加冷了几分,手中的寸寸花海,汇成道道长龙,滔滔而去。

他终于伸出了手,亮出了手中的武器。宽厚的掌心缭绕着仿若彩虹的七色霞光,似云似雾,很是神奇!

他以同样的攻势洒出了那道光,她用花海缠绕住。两道光在空中妖娆缠绵,招式凌厉。

突然间,出现了一抹玲珑身姿,一掌而出、

“韩雀,住手。”缪度有些惊讶的挑眸,回过神,立刻冷喝,疾风般的接住了那一掌。

莜离松开手,利落的在一旁站立。一身月锦透肩拢袖的女子,正怒气腾腾的瞪着她。

他瞧了韩雀一眼,然后转过目光,看着莜离:“你走吧。”他的语气平静冷淡,韩雀始终绷着脸。

莜离没有做声,转身欲走。

“站住。”韩雀突然叫住了她,眼神狠厉。“主人面前,怎敢放肆。若再伤了他,要你好看。”

莜离停住脚步,粲然一笑,眨眼间,一缕花香已经盈溢对面女子的脸颊。

“你,”韩雀掩面惊呼,痛的说不出话。

莜离冷然一笑,声音似冰,“教训我,你还不够分量。”她幽冷的抬眸,扫过他们,然后翩然而去。

韩雀用手捂着脸,望着莜离消失的背影,心中气极。

“你伤势如何?”缪度转过身看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冷冷淡淡的。

“还死不了。”她没好气的回他,他立刻不动声色的皱眉,但是转瞬即逝。

韩雀有些害怕的闭嘴,一旁的温寒已经艰难的站起来,走到缪度身边。缪度瞥了眼,随即说道:“既然没事,便回去吧。”

莜离回来时,玄清已经醒了,躺在竹椅上看书。她走过去将他手上的书收了起来。

“师父,你需要好好休息。”她忍不住呵责。他的身体日渐虚弱,实在惹人担心。可他却一点儿觉悟都没有。

“师父没事儿。”他重新回躺在椅子上,嘴角虚弱的扬起。

她靠着竹椅,挨着他。玄清默默的躺着,两人一时无言。

莜离终于忍不住问:“师父,你怎么不问我去哪儿了?”她原以为他会问她。来到义梁以后,他一向将她的行踪看得很紧。

玄清没有应声,而是伸出手,扬起掌心。谷玉的上方悬着一面精致的镜子,悠扬的转着圈。

她惊讶的睁大眼睛,“这是—”她疑惑的盯着镜子,抬头问他。

“这是离镜。它能查探宇宙万物的行踪。”他收起掌心,光圈立刻消失。

他的话让她心中一惊,刚才的事,他应该全部知晓了。

“师父,你生我气了吗?”她乖巧的看着他,楚楚可怜的模样。玄清的神情恢复了往日的平淡。“你没有做错什么,既然并无过失,师父为何要生你的气?”平静的语气让她无法猜测他的心思。

“师父,那人可是来自沧浪?”她巧妙的转移话题。

“他是沧浪首尊—缪度。”玄清提起缪度的时候,神情有了明显的变化。莜离听着也是一愣。

他沧浪人的身份,她虽是早已猜测到,不想他竟是众人口中的缪度,多少让她觉得意外。

玄清扫了眼她呆愣的神情,脸上闪过不悦。“你以后还是离他远些为好。”虽是商量的语气,却带着强制的味道。莜离没有驳他的意思,顺着他的话点头。

“我知道了师父。”她乖巧的答应他,玄清便没有再多言。

晌午后,玄清在竹屋休息,莜离收罗好浣洗的衣服,从容的出了门。

她用一根手指探水,虽已是初夏,城外的水却还凉的很。

她蹲在石板上,毒辣的太阳,冰凉的水,惹人烦躁。

耳边突然传来悠扬的笛声,浅浅淡淡,让人想起一句话—岁月静好。她的心底突然觉得平静,任笛声在她耳边荡漾。

她放下手中的衣服,转过身望去。他依旧是一身黑绣华锦的衣裳,只是眼神的冷漠少了几分。

“真是阴魂不散。”她没好气的瞪他,然后蹲下去继续忙活。

“你手中拿的可是冷意?”莜离望向他手中的笛子,缪度被她问的一愣。

“确是冷意。”缪度应声,眼中不自觉的流露高傲之色。冷意原是世间难寻的玉笛,堪称绝品,自然惹人艳羡。

他收起玉笛,却见她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原以为这世上再不会有比他更喜怒无常之人了。

“你笑什么?”女子的嗤笑引起了他的不满。向来只有他冷笑别人的份。

“没什么,”她淡淡的语气,但见他隐忍的神情,于是又费心解释:“原就没什么,只是在别人口中听多了关于你的传闻,如今见到你这副模样,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来了兴趣,问道:“那在别人眼中,我是怎样的?”他的话听着有些意味深长。

莜离笑了笑,“就是吃人不吐骨头呗。”她玩笑似的语气,说的一针见血。

他不怒反笑:“你还真是不客气。”莜离没再搭他的话,自顾的洗衣服去了。

莜离端着衣服回来,玄清并不再竹屋内。她着急的去了药房,里面也不见人影。

她急急忙忙的往外走,他碰巧回来,莜离没看准,一脑袋撞了过去。

“离儿,看着路。”玄清及时的扶住她,语气很是无奈。

她不好意思的撇嘴,“师父,你回来了,你去哪儿了?”

她跟他一起进屋,玄清的脸色不是很好,比她出门时更差了些。

“义梁的疫情愈发严重,师父刚才探望那些病人去了。”原以为线叶草能很快的抑制九根莲的毒性,不想疫情在义梁还是开始蔓延。

“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莜离对此也是始料不及。

玄清语气含忧:“莲花谷已不再是禁地了。”

莜离想了想,转身去了案台,拿起纸笔,准备修书给千戈。她几下写好信,然后将鸽子放了出去。

玄清走到她的旁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方鸽飞的方向,“我们在此等他吧。”

义梁的疫情传至江都,沸腾了整个围宫。官员在朝堂上争论不休,让穷桑很是心烦。

“各位大臣,可有良策?”穷桑诚心问道。官员又开始左右顾盼,吵了起来。

穷桑皱眉,扫了眼殿下大臣。“义梁疫情一事,哪位大人愿意前去?”他一发问,堂下立刻鸦雀无声。穷桑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主上,微臣愿意前去。”他顺着声音望过去,千戈拱手上前了几步。

“如此甚好,此事便全权交予千将军处理。”穷桑笑笑,千戈始终恭敬的立于堂下,神色清朗,不曾有丝毫的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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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里洋场,糜烂调子是他一生不能忘记的富贵风流、进退维谷;却也是她一生的甜蜜时光,余生梦魇。昔年中日外交摩擦不断,他和她得以机缘周旋相识。她才知樱花灼灼,令人心折。可惜那朵樱花,开在帝国他乡不能一诉衷肠。如今战火燃起,她却对他忽然热切。既然是卧底一个,自然是身心投入。既然是自己上门,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尘埃落定,樱花飘零,你又在什么地方听这场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