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还真没有想到自己踏入这应天城的第一天,是被熊处默拉着到处乱转的。
这一天,熊处默全程当了陈风的导游,颇有兴致的给陈风讲解了这应天城最为有名的四象景观,也就是所谓的玄武湖、朱雀街、青龙巷以及所谓的白虎阁。
一边讲解其历史,一边变着法儿的在同陈风攀着,想要从他的嘴里谈听出他的过往种种。
熊处默打听这个倒并不是存了什么歪心思,而是十分单纯的觉得刚刚陈风在码头上的表现实在是厉害,所以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要探究出这他为什么这里厉害的原因。
可能是上辈子特种兵生活给陈风带来的磨砺吧,陈风是个特别能够憋得住事儿和话的人,有句名言不是说的好么,人用了几年的时间学会了说话,但却是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学会在合适的时候闭嘴。
陈风自认为自己的养气功夫还没有到达那种妖孽程度,但是摆平一个十五岁的半大不小的臭小子,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一路上他的话都很少,刚开始这熊处默发问的时候,他还推太极式的搪塞搪塞,到了后来,心思就压根没有放在这应天城的景点和熊处默的身上了,无论干什么事情,心中都还时时刻刻记挂着自己衣襟之中的那一封信,想着自己在青灯古佛之下冲着一脸慈祥,面满皱纹的龙树所夸下来的海口。
大丈夫言必信,行必果,这是陈风所信奉的,男人应该有的行事准则。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陈风知道从此刻开始一直到这雪梅宴的结束,他的心随后都可能陷入这种煎熬之中。
陈风虽然是沉默了,不过好在熊处默说话十分有趣,而且属于那种不需要人搭碴儿也能够侃侃而谈的性格,所以旅途并不算无聊。
应天城可算不上小,两人虽有夜照千里白这样的快马在,但也是不能在这大街之上虽有纵马而行的,所以劳碌跑了一天的时间也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四象景观之中的三象,也不知这熊处默是不是有意为之的,反正那赌斗店铺所在玄武湖,从头到尾都没有听他再提起过。
转眼的功夫,便已经是日薄西山了,陈风在熊处默的陪同之下,找了家客栈赶紧下榻。
一晚上十两银子,价格对于熊处默这种层次的公子哥来说还真算不上贵,但对于陈风来说,是真的不怎么亲民。
别看他现在怀中抱着价值千金的名剑,但是这可是没法改变他口袋里银钱少的可以的事实。
陈风倒不是那种特别好面儿的人,觉得今日如果不住在这儿,熊处默就可能看不起自己的身份,而实在是此地有些特殊,让他今夜不得不在此下榻。
“我去,这都过去十多年了,青竹坊的价格还是这么死贵死贵的,怎么就还没有倒闭呢?”看着自己离手拍在柜台之上的五两碎银子,陈风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开始随之滴血了,黯然长叹口气之后,喃喃自语。
“嗯?陈风,你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站在离店门之外的熊处默耳朵动了动,张口冲着陈风发问。
惊得陈风一声冷汗,连连摆手。
谁能想到这家伙儿的耳朵竟然这么灵光,这么小的嘀咕声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同后世里住宾馆的流程其实差不太多,缴完钱之后,柜面便给了他块特质的木牌,让他一会儿进去之后,给坊里的小儿看上一眼,他便会领着你去你自己的厢房了。
“房间选好了?来来来,门牌给我瞅瞅,明日我好直接登门过来找你,同你一起去找一找那南宫复的晦气。”
这么说着,熊处默一个箭步便窜到了陈风的身边,低头看了眼陈风手中攥着的木牌,口中当即就是传出了一声不满的嘟囔,“坐南朝北的房间?你怎么挑了间这样的房子呀,这房间未免也次了吧?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没钱住房间了。
这住房的钱我给你掏了吧,能要几个钱呀,我说了你我之后以兄弟相交,那便是真的以兄弟相交。我家老爷子没事儿还常教育我说,这为了兄弟应该两肋插刀的,你放心,就算那玄武湖畔的房子要不到了,咱们也还是兄弟。”
这个时代厢房门的正对也是有讲究的,坐北朝南的,无疑是最好的那一类厢房,而与之相对的,最南朝北的自然也就是最差的那一类房间了。
这么说着,熊处默伸手入怀就要掏钱,嚷嚷着要店家给陈风换一间坐北朝南的厢房,那爽快架势倒是看的陈风额头一阵冷汗,赶忙伸手拦住这熊处默,好说歹说了好一阵,这才劝住他的这个想法,让他赶快回府,同家里人说说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早作准备,免得明日若是真赢了赌斗,那南宫府同他之前的想法一样,耍赖不认,那便不好办了。
这也亏得这几年在烂柯寺的时候,陈风闲来无事没少同那明之间拌嘴,日积月累这才练就了这副伶牙俐齿,否则的话,今日还真的不一定能够把他给劝住。
如此又耗了好长一番时间,将熊处默给送走之后,陈风拿着牌子走到了自己的厢房,彻底严实的关上了窗扉,这才长出了口气。
还没来得及说话,怀里的衣襟便是一阵鼓动,一个圆滚滚的毛球从他的衣袖之中钻了出来,几个跳跃之间,便是落在了厢房正中的八仙桌上,不满的哼哼道。
“他奶奶的,这帮烦人精终于是都走了,差点儿我给憋死了。”
陈风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八仙桌上的明,咧嘴一笑,说,“你还能被憋死了?别装了吧,今天谁在我衣襟里面睡得可香了来着?这个时候喊憋的慌,那个时候睡觉,我怎么看你一点儿都不含糊呢?”
“这能怪我么?还不得怪你么,陈风。”
“怪我?这也能怪到我?我不冤枉么。”
“冤枉,你这有什么好冤枉的,我睡这么长时间可是用脑过度,用脑过度的原因难道不是为了帮你想那几个对联?你这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呀,陈风。老实说,你究竟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陈风闻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别看他在码头之上伶牙俐齿的,但是吵架这方面,他同明之间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可比性,十多年了,想想也是够惨的,他同这家伙吵架,竟然时一次都没有吵赢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的缘故,所以现在陈风对其的态度就是,吵不过那咱就不吵了。
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之后,扭头就躺在了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张口道。
“船上颠簸了这么久,看来今晚终于是能够睡一个安稳觉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