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我这辈子恐怕都上不了了,不过明,你倒是还有机会,别灰心呀。”
陈风说话间,眼眸深处掠过了一抹黯然神色,明又不是白痴,刚刚陈风眼底的那一抹黯然被他尽数收入了眼底,不过倒是没有因此说些什么别的,只是伸手拍了拍陈风的肩膀,打气道。
“九九八十一道封禁而已,死亡咱们都挨过去了,你还怕这个?相信我,把那个东西拿到手就可以了,那东西一定能够帮到你的!”
“一定能帮到我?”陈风闻言摇头,连着苦笑了数声,说实话,他自心里是不相信明所给出的这个结论的。
连龙树老僧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当年埋在墙角的那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就能够帮到他?这简直是没道理嘛。
但他的内心深处确实又为这这一份没道理持有着一点希望。
没办法,人活着总是需要些希望和盼头的嘛,周星星说得好,人如果没有梦想,那又同咸鱼有什么区别呢?
心里如此想着,陈风脸上的那一抹笑意越发灿烂,最后不得不佯装咳嗽掩饰,防止自己的这一抹笑容被巷口那假装售卖的货郎看到。
“怎么样,需不需要找个时间让这监视的家伙吃些苦头?就这么让他一直监视下去的话,那青竹坊里的东西,怕是迟早要露出马脚来的。”
陈风闻言笑笑,也不说话。
趴在肩头的明一看见陈风这个欠抽的表情,当即便十分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知道这家伙这一次是成竹在胸了,既然如此,它也就不再多言。
虽然平日里他总讥讽陈风这个家伙,但关键时刻,不得不说,他还是十分可靠的。
正这么想着,前方传来了一阵桌椅板凳碰撞的声音。
陈风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前方熊处默已然同那替死鬼之间闹出了真火,此刻高举着自己的拳头,一副咬牙切齿,想要将其给痛扁一顿的样子。
陈风见此赶忙上前阻拦,装模作样的一顿劝诫,给双方都找了台阶下之后,熊处默这才“恋恋不舍”的松手,放他离去。
“好了,算了吧,这件事闹大之后,只能是你理亏,人家咬死不认,你就是闹到京兆府尹也没用呀,对不?”
“哼,南宫府这帮杂碎就是太坏了,闹到京兆府尹就闹到京兆府尹,我还怵他不成?陈兄弟,你放心,只要我熊处默在一天,应天城之中,便没有一个人能欺负你!”
这么说着,熊处默很大气的伸手,拍了拍陈风的肩膀。
陈风看着熊处默一脸严肃的表情,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自己的头,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来得及说,便被这个家伙扯着跑向了应天城里的酒楼。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一切要说的,这都在酒里了。
在应天城的街头乱逛,熊处默就像是个老北京一样,每到一处,都要给他侃一侃这地儿的风土人情,叽里咕噜的说了很多,却很难让人生厌。
最终,他是被熊处默领到了一家很其貌不扬的酒店坐下,他很难想象,自己竟然同熊处默在这里吃到了涮羊肉的火锅。
味道同上一世在北京吃的真的是相差无几,铜炉鼓沸,还没下筷,两人的头上都已然是大汗淋漓。
陈风看着对面同样大快朵颐的熊处默,咧嘴笑了笑,伸手下了一碟肉菜进入锅汤的同时,也悄悄为明挑了些肉菜,盛在碟中放在了一旁。
刚开始他同熊处默介绍的时候,并没有用率先用宠物这个词,而是用了伙伴,就是为了有这么一天,让明能够光明正大的在台上拥有自己的一个餐位,而不是说真的像那些家养的宠物一样,需要蜷缩在桌腿的某个角落,才能够继续进食。
这种事就算明自己能够忍受,陈风也是无法忍受的。
端坐在对面的熊处默看着端坐在对面的陈风,以及他右手边趴在台子上咀嚼不停的明,眼中神光闪动不停,说,“看来你真的把他当成了很好的伙伴。”
“那是当然了,我这个人小时候孤寂的很,也没有什么朋友,就和明相依为命。它可以算得上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有我一口吃的,自然也就少不了它一口吃的。”
“相依为命吗?有意思。”这么说着,熊处默端起杯子,仰头直接干了杯烈酒。
就像我们对于烈酒所熟知的定义那样,这酒入喉之后,就像是一把火一样,顺着他的食道一直灼烧了下去,像是烧到了他的心坎位置,烧开了他心中的某一层坚硬的壁垒,让他产生了某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我听老一辈的说,二十年前也有个人在这里说了同样的话,在这一点,你们两个还真有些神似。”
“那个人?你说的是哪个人呀?”陈风端起自己的酒杯同样也饮了一口酒,没有人注意到他刚刚说话的时候,手里端起的酒杯抖了抖,不少酒水到了他的衣袖之中。
“哈哈,这个人的名字我可不能说。在这应天城里,这可是最大的禁忌。”熊处默冲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禁忌?”陈风闻言挑了挑眉头。
“不错,就是禁忌,那种……提都不能提的禁忌,关于上面的。”熊处默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神色颇有些欣欣然。
对于平常人来说,可能很难想象一个连熊处默都需要畏惧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是对于陈风来说,这个人却并不神秘。或者说,相比于应天城里大多数只听过这个人名号的人来说,这个人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嗯……有些印象。
陈风放下来自己手中的酒杯,内心感觉却像是放下了一块巨石,如释重负的长出了口气后,明面上却是摆出了一副埋怨的样子,说,“你说这么模模糊糊的,这是叫我猜么?要说你就说清楚一点儿嘛,要不就不说,这么婆婆妈妈的,像个什么样子?”
“好,好,好,我口误了,这是我的问题,我自罚三杯,行了吧?”
……
这顿饭吃了很久,两人一直喝到伶仃大醉才散场。
陈风回到青竹坊的时候,天上已然是繁星满天。
陈风用铜盆里面的水草草洗了把脸之后,便吹灭了蜡烛,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星光透过窗扉的缝隙投射在了陈风的身上,映照着他那还稍嫌稚嫩的面庞是如此的安详。
他并没有直接入睡,就同下山之前每一个将要入睡的夜晚一样,他开始吸纳四面的灵气入体。闭上眼之后,天穹的每一缕灵气都像是真实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被他随意择取,顺着经脉如同溪水一般,缓缓流入丹田之中。
然而,同样和之前无数个夜晚的结果相同的是,这些送入了他体内的灵气,最终都像是添入火炉之中的柴薪一样,化成灰烬的同时,只能使得丹田之中的那团烈火越烧越旺。
恍惚间,陈风又想起了之前龙树老僧给自己所下的评价,不由得张口,幽幽一叹,道。
“心猿意马,以何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