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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幕 虎贲铁骑

不得不说,这五龙山若是撇去那些煞风景的山贼不提,真的是一处赞到极致的好地方。这绵延的青山与长天共成一色,温暖的阳光普照山间,在在瀑流的清泉下映出一道七色的虹光。这番美景着实不似是人间所有,简直让人有种化为花草木石永驻此间的冲动。

然而此时纵马奔腾的赵进显然已经没有功夫去欣赏这醉人的风光了。因为他在这仙境中的生活显然已经被那支突如其来的军队所打破。虽然他不知道那支军队究竟来意如何,但是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风险,他都不会就此放过。

在穿过南山山脚下的一大片密林后,赵进奔到了一处山岗上。此时赵进已经隐隐听到了前面传来一阵阵喊杀之声。看来刚才北山的那批山贼已经跟那支军队开战了。

赵进这时意识到自己继续往前奔似乎也不是个事。刚才那蒋东之所以受伤,很可能就是误入战局所导致的后果。现在自己就这么奔去战场估计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他别转马头,纵马朝南边的山头攀了上去。

当赵进跑到半山腰的时候,朝西边一看,远处那五龙山外道口的战况已经映入眼帘了。

说实话,这还是赵进头一次在现实世界中看到冷兵器时代的战斗。其惨烈程度还真的是有些超出他的预料。只见外道口的那片开阔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大片数量多到夸张的尸体。这些人的死状大多都颇为可怖。那些个脖颈尚在飙血的新鲜死尸尚且不提,其中还有不少受了非致命伤,却已经缺胳膊断腿的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与翻滚。同样是在五龙山,与刚才仙境一般的美景形成强烈反差的是,眼前活脱就是一个人间地狱。

而在这片尸体的正中,赵进发现了造就这片地狱的凶手们。

与这些山贼极为破烂的装束不同,尸堆正中的这支军队,装备真可说是极为精良。只见他们头戴统一的武弁,身着沾满血污,却仍旧看起来颇为鲜亮的扎甲与虎纹袴。胯下的战马显然要比赵进村中的瘦马要肥壮的多。而他们手中的兵器更是不提,赵进即便是在山上,都能远远看到这打磨精细的刀枪剑戟所反射出来的寒光。

而这支军队显然不仅仅是装备上精良而已。他们的作战能力也着实惊人。从人数上看他们也不过仅仅是百余人而已,但他们不仅留下地上这一片数量远超他们人数的山贼尸体,他们此时,竟正如同赶鸭子一般赶杀那些人数与他们相近的北山山贼。而那些个山贼此时可是太惨了,一个个都玩了命地四散奔逃,就好像在背后追着他们的是什么恶鬼一般。

而从这支军队下手之狠辣程度来看,他们也着实堪比恶鬼了。赵进发现这群人对如今这一面倒的战况没有显出丝毫的怜悯。不仅如此,他们似乎根本就没有留活口的意思。无论这帮山贼逃还是不逃,一律上前砍翻。别说那些步行的山贼,就算那些个有马的山贼,这还没逃上山,就被那支军队的弩箭一箭射中要害,当场坠马而亡。看来刚才蒋东肩上的那支箭就是这么来的。

在赵进眼中看来,这支军队的行为已经不像是与山贼作战了,倒八成像是在杀人灭口。

赵进的心不禁揪了起来,这支军队这诡异的行为显然说明他们有着什么巨大的图谋,而若是放他们进村,难保乡亲们不会落得山贼一般的下场。

事已至此,他也不再多想。当他发现这支军队将那些个山贼杀尽,重整队形走上了进山的道路之后,他立即拨转马头朝山下奔去。在山下这条进山的必经之路上拴住了马匹,双手抱胸,在路当中立定,准备截住那支军队的去路。

赵进在路中等了许久,终于在前路听到了一阵马蹄之声。接着,赵进就看到了这支传说中的“虎贲卫”,从前方的道口处转了进来。

出乎赵进意料的是,率领这支军队的,竟是两名年轻人。位于左首的,是一名手提描金长槊,足登胭脂火龙驹的壮硕青年。此人的脸上带着一种似是打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傲气,他的神色与身后那群刚刚经历过大战,脸上表情有些木然的军士们有着显著的不同。而他此时甚至还颇为轻松地与身边之人调笑:

“盈妹,刚才没伤着你把,真没想到五龙山这么点地方居然能突然间冒出这么多的山贼,真不知道这五龙县令平时是干什么吃的,要不是本将军匹马上前挑掉贼首,我们的计策怕是就要坏了。”

而在他身边的,竟是一名眉目如画的绝色少女。虽然这少女现在跟身后的军士一样头戴武弁,身穿扎甲袴裤,但这些男儿装扮非但未有遮掩她的半分光华,这强烈的反差反倒让少女秋水般的明眸显得越发柔美。赵进这时有些难以想象,像这般的人物,是怎么会牵扯进刚才的那场血雨腥风之中的。

然而,这少女看起来却并不想与那将军多聊,秀眉微蹙,似乎心事重重:

“栾将军,这些山贼来的实在蹊跷。恐怕我们的计策。。。”

少女正想要往下说,却往前一瞟,脸色一变,显然她是发现了赵进的存在。

而那名栾将军此时也已发现了赵进。他的脸色同样也是一变,看他那表情好像是以为又碰到山贼了。不过他在观望确认此地只有赵进一人之后,立刻就抬起长槊轻催马腹,朝赵进这里奔了过来。

赵进却是寸步不移。

高大的骏马在赵进的眼前停了下来。这马蹄刚歇,一柄长槊就已经指在了他的鼻尖上。

“大胆狂徒,竟敢阻我大军去路,你是活腻味了吗?”

赵进此时非但半点不慌,反倒是露出了一脸的笑容:

“大将军,小民可万万不敢造次。只是由于您这大军到处,我们这些没见识的乡里小民们全都吓傻了,乡亲们这会正乱作一团。所以小民才斗胆到此探明将军的来意,也好回去安抚乡邻不是?”

赵进满脸赔笑,语气也是极为谦卑。他这么做的目的,一是为了表现出礼貌的态度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二则是为了让这栾将军看低自己,以此放松他的警惕之心。

然而赵进却没有料到,他现在即便是在满脸赔笑,但实际上却已经触动了这栾将军的神经。因为在如今这个年代,可不像后世那样有什么军民鱼水情之类的温馨场面。这年头大军出动,不烧杀抢掠就算不错了,寻常的百姓看到军队大多都跟看到鬼一样避之不及。而赵进此时却神色极为淡定地在他栾大将军的面前谈笑。这种出乎寻常的淡定,本身就已经表明了他对这栾将军威仪的无视。

是以那栾将军当即一股火就上来了:

“大胆!本将军到此自有目的,岂是你这等山野匹夫可以问得的?”

“栾将军,且慢。”

看到那栾将军正要抖开威风,之前栾将军身边的少女急忙赶上前来,甩蹬下马,向赵进施了一礼,看起来她并不愿让栾将军那傲慢的脾气把今天的事情变糟:

“这位大哥你好,小妹沈盈,这位是栾凤栾将军。不知大哥您如何称呼?”

“小弟赵进。”赵进生硬地朝沈盈回了一礼,又笑了笑,心想这里头好歹还有个脑子靠谱的人。

沈盈也对赵进相视一笑:

“赵大哥,我们大军到此擅自叨扰,小妹就在这里给您赔罪了。只是如今我等身负重任,实在不便将来意实情告知。还请赵大哥见谅。”沈盈软语温存,煞是好听,说着她又想到了什么,又对赵进秋波一转,盈盈一笑:

“只是这大军到处,怕是会有些风险,还是请赵大哥带着乡亲们先行规避吧。实在是抱歉了。。。”

赵进盯着沈盈的眼睛——他看人的眼神向来不俗,从这沈盈的表情来看,似乎不像是在说谎。莫非今天的事情真的是与他们村无关?若当真是这样自然最好。

可能是赵进盯视沈盈的眼神在这个年代显得有些突兀,沈盈的脸上不由得浅浅地映起了一片红晕。赵进本想再问些什么好确定他那村庄的安全,但没想到一边的栾将军却已经听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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