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妖人,滚出我们的村庄!”
“妖怪要吃什么东西,去死吧你!”
“打死他,打死他。”
“原来是有妖狐的血统,难怪长得这么俊俏。可惜年龄大了点,不然献给大人还能得不少好处。”
都说人死前过往的事会像河水流入大海一样在脑海里回趟一边。可这世界是如此的冰冷无情,叶宁自幼起就从未承受过这世界的温暖,连回忆都让他想流泪。
偶尔他也会想起他的妈妈,那个最爱他的人在临死前把他带到了这个冰冷的世界,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把他生下来。
叶宁知道这世界如寒冰般无情,然而,他也有他爱的人,有他的心灵支柱,他给予过他不曾感受过的温暖。无法释怀,无法忘却的是在那个漫山遍野开满了锦葵花的地方,在那阳光明媚之处,奄奄一息的小孩对他露出了羞赧的微笑。
从那时起,他就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怎么能就这么死去……怎么可以……”
叶宁僵硬的身体陡然挣扎了起来,他伸长了手,想要抓住那个虚幻的笑容。但无尽的水从他身上裂开的伤口处灌了进去,他的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明媚的眼眸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人在死的时候似乎将一辈子的力量都爆发了出来。
可这仍旧无济于事,天地的意志非凡人能改变。
“乾坤无际,繁星璀璨。我从今日起抛却已身,将视万物如草芥,不以凡尘乱我心,驱生死以达彼岸。我将割肉去血,骨骼立于寒风,食天地之有,拥万物之有,与万物共生。无处不在,来去由心,将立神于长碑之上。”
“故此,我有一愿,将永生俸之。我愿此世不死!不朽!”
最后一句叶宁几乎是用灵魂喊出来的,就在他呐喊出这最后一句话时。一道难以察觉的光芒飞向了天空,飞过星辰与六界,飞过了断裂世界的大荒,在无数人的头顶上没入了最深的黑暗里。
“嗯?承武帝国竟有人立发下气势如此惊人的宏愿,果然不愧是最后的帝国,当真是让我等长了见识,莫不是想学昭羽大帝挽人族之将倾?真期待在战场上找到那位大意志家的尸体,哈哈哈……”从银白色战舰传出的嘲笑中,似乎注定了承武帝国灰色的命运。
但凡修士,在初次感悟时都要立下一个毕生的追求,那追求或伟大或卑微,什么誓言都可以。这誓言可以说是修士最为重要的东西,立誓不可太大也不可大小,完不成或是很快完成了誓言都会对修行造成很大的阻碍,但若是誓言立得好了,天资差的修士亦可成为圣人。
要想成为伟大的修士,第一个艰难的关卡就是立誓。
历来修士在立誓之时都会有门派或家族的人谆谆教导,从来没有人像叶宁这样在生死之境中立誓,在没有任何的教诲之下立誓,所以他立下了一个可以说是修士的历史上最卑微最渺小的誓言,却也是最伟大最难以实现的誓言。
无论凡人或修士,活着本身就很艰难,要永远活着更是难上加难。
但对叶宁来说,未来无比遥远,活下去才是他最在乎的东西。他是如此果决,却也收到了奇效,来自于誓言融进天地间的力量让他那颗停下来的心开始跳动,滚滚热血串流,干枯的身躯亦重新散发出亮泽。
尽管爆裂的身躯没有愈合,被那只痨病鬼咬掉的腿依旧是白骨森森,但叶宁活下来了。
他的习惯性吸了口气,汹涌的潭水瞬间朝他的口鼻之中压去。叶宁这才慌张的手脚并用,从水潭底下游了上去。先是从波澜的水面伸出一只枯树般的手,接着是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
叶宁躺在荆棘的草地上面对着的月亮大口喘气。月亮似乎也为他微笑,不再滚圆。他刚恢复一丝体力,不顾赤身裸体的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单腿站立,冷冷的看着那只痨病鬼。那只痨病鬼蹲在地上,只露出半只眼睛畏怯的仰望着他。
“正好,拿你试一试这烈焰焚天神功的威力。”叶宁突然冒出一个极为有趣的想法。
他伸开手,运转烈焰焚天神功,一点火星突然从他手心里钻了出来,那火星逐渐壮大,转眼间已有叶宁的拇指般大小,他往那痨病鬼一丢。那团火焰便飞了过去,“咻”的一声掉在了草地上,就像是一条小蛇掉进了灶火里,在草地上挣扎了几下之后陡然熄灭。
叶宁尴尬的拍了拍赤条条的大腿,一眼朝那只鬼鬼祟祟的痨病鬼瞪了过去,他举手作势,大吼道:“给我去找吃的来!”刚说完他就觉得有趣,素来只有他被人吼,想不到他今天也有学有样的吼起了妖怪。再看那痨病鬼不为所动,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做出扣的动作,恶狠狠的说道:“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也不知那痨病鬼是听懂了他的话,还是被他的气势所慑,连慌带逃的没了踪影。
叶宁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吓跑了,否则那痨病鬼冲了过来,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叶宁坐对着承武帝国都城所在的方向喃喃说道:“锦葵,我成为修士了,等着我,我们马上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述说了对锦葵的思念之后,危机也就涌上了心头。
“我现在这样,走路是走不得了,跳过去也不行,等我跳到靖安城承武帝国估计都亡国了,前辈交给我的任务该怎么办?”叶宁颇有些惆怅,方才的豪情瞬间泄气,不免有些担忧。
他一个人想要从戒烟森严的承武帝国都城救出锦葵显然不可能,只能靠那个似乎很厉害的前辈。
“可惜前辈的神功尚未大成,不能露面,否则我也不会落的如此凄惨了。”叶宁头疼的抱怨道。
叶宁做奴仆做久了,上司交待的事不能说做不了,而是一定要完成,他的惯性思维使他开始琢磨解决的办法。左想右想,他也只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那只痨病鬼背他去靖安城。
给他找来几颗鸟蛋的痨病鬼畏缩的避开了他那猥琐的眼神,像只小白兔一样蹲在远处,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