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紫布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没错,唐一淮掌管的生意大多数和义父有所瓜葛,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何去何从,还请陆将军三思。”
陆亦铮略有所思地点点头,滕紫布说得不错,如果唐一淮真的是和松下田一有什么关系的话是万万不能为难他的,“滕小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滕紫布淡淡地笑笑,“因为黎饶需要一个能干的统军来还锦国人一隅安宁。”
陆亦铮愣了愣,一个口口声声不离自己国家的女人,难道,她来的目的真的就如此单纯吗?
滕紫布看出了陆亦铮的疑虑,接着说道,“或许,每个人都有私心,但是只要她所做的事情是有利于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她的目的并不重要,不是吗?”
“没错,你说得对,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他所做的事情有利于国家就值得采纳。”陆亦铮继续说道,“多谢滕小姐指点,陆某这就去见唐一洛,唐一淮的事情,不再追究。”
滕紫布轻轻地点了点头,“那罂粟也先告辞了。”
陆亦铮派人送走了滕紫布,又转身去了偏厅。
唐一洛正在偏厅的客席坐着,一点儿也不拘谨,漫不经心地品着茶。听见脚步声,唐一洛这才放下茶碗,站起身来,冲着陆亦铮点了点头,算是见礼,“陆将军,你……”唐一洛定睛去看,见了陆亦铮不禁吃了一惊,原来是他,自己昨夜在夜不寐救的那个男人竟然是黎饶统军。唐一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但是表面上却是十分淡定。
不过,陆亦铮已经猜到了唐一洛的吃惊,呵呵一笑,“唐二公子没有想到吧?多谢昨日公子救了陆某。”
唐一洛摇摇头,恭敬地说道,“唐某不敢居功,只是巧合罢了。今日唐某过来,是为了兄长的事情。”唐一洛也不卖关子,直奔主题,不过,陆亦铮刚一上任便秘密地冒险到夜不寐去打探黎饶的情报,倒是使得唐一洛开始对这个新上任的黎饶统军刮目相看了。
一边说着,唐一洛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递给陆亦铮,“陆将军,唐某素问将军喜欢古董,特地带了一方砚台,请将军笑纳。”这方砚台,可是古砚,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唐一洛这么做,倒不是逢迎谄媚,只是合了官场上的规矩,毕竟,初次来拜见黎饶统军,是不得不有些准备的。
陆亦铮是向来喜欢古玩的,低头看了看唐一洛手中的砚台,打心底里喜欢,但他还是忍痛推开了,“二公子的礼物贵重,陆某无功不敢受禄。至于唐家的货物,想来只是场误会,昨日二公子救了陆某的性命,陆某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这就放了大公子,麻烦二公子也连同货物一同带回。陆某初到黎饶,有许多不明之处,还需要二公子多多照顾才是。”
听了陆亦铮的话,唐一洛倒是有些惊讶,他万万没有料到,陆亦铮竟然这么痛快地就将人放了,不过,唐一洛也不去细想那么多细节,现在最重要的是唐一淮平安无事。唐一洛谢过陆亦铮之后,告辞离开。
唐一洛才刚转身出去,便有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匆匆跑进来,这个人是陆亦铮最信任的副官,名叫薛天。
“怎么样?货物查看了吗?该没什么问题吧?”陆亦铮压低了声音,问道。
薛天一脸的严肃,答道,“将军,您不能放唐一淮走。”
“为什么?”
“那批货,是军火。”薛天一字一句地说出来,陆亦铮也吃了一惊。
“什么?军火?你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绝不会有错。”
见薛天说得如此坚定,陆亦铮也深信不疑,他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势,终于开口说道,“我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照旧放人,放货。”
“将军,您要三思呀。这批军火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足以证明唐家包藏祸心。”薛天不明白陆亦铮为何做如此决定,劝阻道。
陆亦铮自信地笑笑,“放了吧!派人密切监视这批货的去向。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本将军一定要看看,这唐家的背后,究竟是何方神圣。”
见陆亦铮这般自信,薛天没有再争辩下去,领命退了出去。
又到了夜晚时分,每到这个时候,无论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危机四伏,夜不寐中总是歌舞升平。
滕紫布又带上了那个伴随着她的面具,开始了那个不属于她但又不得不演下去的角色。
“罂粟姐,外面有人找你,说是黎饶统军陆亦铮将军有请。”滕紫布正在化妆间里享受着这一隅宁静,鸢尾忽然从外面走进来,说道。
滕紫布站起身来,故作疑惑的样子,“陆亦铮?我与他素不相识,他来找我做什么?”
鸢尾自然没有识破滕紫布的掩饰,也是一头雾水地答道,“听说是明天将军府要举行晚宴,陆将军想请小姐过去跳舞助兴。”
滕紫布没趣儿地摇了摇头,“你去告诉他,我是从来不会到府上跳舞的,陆将军若是想看,请他来夜不寐便是。”
话音才刚落下,只听门外传来了一阵洪亮的声音,“怎么?连陆某的面子,罂粟小姐都不给?”
滕紫布听出了是陆亦铮的声音,赶紧迎上去,“呦,是陆将军大驾光临,罂粟有失远迎。”
一边说着,罂粟一边挥了挥手,让鸢尾出去。
“陆将军亲自驾临有何贵干?”待到鸢尾出去,滕紫布回手关上了门,脸色一边,正经地问道。
陆亦铮见了滕紫布这一前一后的态度对比,不禁在心里暗自发笑,打趣道,“滕小姐的演技倒还真是一流,陆某若是不明真相,一定以为是变了个人呢。”
滕紫布笑笑,笑容里或多或少地混着点苦涩,“陆将军别说笑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紫布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是呀,一句身不由己,道出了乱世当中太多的无奈。松下田一的义女也好,夜不寐的当红舞女也罢,带着这些冠冕堂皇的幌子,只是为了生存下去罢了。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吧!陆亦铮心里暗暗如是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