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柔眼圈红红的,晶莹的泪光,一滴滴自眼角流经双颊,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打湿了一大片。
凌萧看着林婉柔哭得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忽而生出一丝不忍来,沉默良久,方才缓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林婉柔眼中带着幽怨,怔怔地看着凌萧,忽而一巴掌拍出,只听一声脆响,凌萧的右边脸颊,一出现个红红的手印。
凌萧不是不能闪躲,只是不想躲,他本来可以早些出手,却迟迟不肯出手,心中多少对林婉柔有些愧疚。
林婉柔见凌萧不躲,不禁一愣,转而一怒,“你怎么不躲?”
凌萧目光中带着愧疚之色,“我这个近身护卫,没有保护好你,是我失职,小姐想怎样惩罚我,我都没有怨言。”
林婉柔看着凌萧,神色间有些复杂,良久之后,秀眉微蹙,朝墙角兀自发着愣的锦儿道:“锦儿,还不过来!”
锦儿听闻林婉柔叫她,顿时缓过神来,跑到林婉柔的面前,在她的身上打量了好久,见她没事,不禁喜笑颜开,继而小嘴一扁,竟搂着林婉柔,大声哭了出来,哭声凄惨。
林婉柔搂着锦儿,右手抚了抚锦儿的后背,安慰道:“锦儿,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锦儿哭丧着脸,仰起头看着林婉柔,“小姐,你没事就好……”
主仆二人抱在一起,良久之后,方才分开,锦儿的眼睛兀自红彤彤的,她恨恨地看了一眼凌萧,娇骂道:“都是你,不早点来救我家小姐!要不然小姐就不会受那帮人欺负了!”她说着走到一个在地上呻吟的地痞身边,狠狠地踢了几脚,嘴里不住骂道:“你们几个小流氓!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林婉柔向锦儿道:“锦儿,咱们走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哼,这几个小流氓,也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就暂且绕过他们吧。”
锦儿小丫头意犹未已地踢了那地痞一脚,方才走开,来到林婉柔身边,挽着她的手,“小姐,咱们走吧。”
林婉柔点点头,向凌萧看了一眼,道:“你也走吧……”
凌萧感觉语气之中不似之前那般冷冰,心下顿时一宽,跟在两个少女的身后。
此时也是正热闹,一片灯红酒绿,街上行人车马,络绎不绝,小商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只是三人被刚才的事搅扰了心绪,哪里还有半分逛街的兴致,一路沉闷不语,便回了林府。
林婉柔三人刚一进院子,便看见远处站着一个少年,身材挺拔,腰悬长剑,正是林婉柔的大哥林冬阳。
林冬阳向来是最心疼这个妹妹,他今日手上正好没事,便来看望林婉柔,敲了房门,却没有人开,于是问了仆人,才知道妹妹带着贴身丫鬟锦儿出去逛街了,他一来无事,二来也想一个人静静,便在此等候,直到夜幕降临,灯火阑珊。
林冬阳看见妹妹回家,脸上顿时泛起笑容,走上前去,“婉柔,逛街怎么样?都买了些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嗯……你怎么眼圈红红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林婉柔听林冬阳乍一下问这么多问题,倒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哥哥,我可只有一张嘴,回答不了你这么多问题……”
林冬阳嘿嘿一笑,“呃……好吧,是我太着急了,那我一个一个问,”他看了一眼林婉柔身后的凌萧,又将视线转向林婉柔,“你的眼睛红红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锦儿小丫头跳出来,正要开口,林婉柔瞪了她一眼,小丫头只得低下头,黙不作声,林婉柔笑,笑靥如花,看着哥哥,神气道:“我可是林家二小姐!怎么会有人欺负我呢?哥哥你想多了。”
锦儿小丫头欲言又止的样子,林冬阳自是看在眼中,他见林婉柔不说,也不好再问,便笑道:“婉柔,这么晚你也饿了,我已经吩咐厨房备好了饭,走吧,咱们进屋说。”
林婉柔笑着挽起林冬阳的胳膊,进屋时看了凌萧一眼,见凌萧缓缓走进屋中,似乎叹了口气。
夜深人静,凌萧正在屋中修炼玄阳掌,忽见一道影子从屋外闪过,神色不由一凛,正要下床出门探探虚实,便听得屋外有人道:“萧兄,可否出门一叙。”
凌萧一听声音,便知是林冬阳,他穿好鞋子,披了那件熊皮大衣,轻轻和上门,见林冬阳背对着他,坐在石阶上,似乎在叹着气。
凌萧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上一轮皓月,洒下如水一般的清辉,将院子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辉,不觉心旷神怡。
凌萧走过去,问道:“这么晚了,想必冬阳少爷是为今日之事而来……”
林冬阳不置可否,将一壶酒放在身边,“萧兄不嫌弃的话,可否与我共饮一杯。”
凌萧坐在林冬阳身边,拿起哪壶酒,喝了一口,道:“好酒。”
林冬阳转过头,只见他眉头皱着,眉间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戾气,道:“萧兄是豪爽之人,难道就不怕酒中有毒吗?”
凌萧微微一怔,他确实没想过酒中是不是有毒,不禁呵呵一笑:“冬阳少爷要杀一个人,哪里用得着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方法,只要张张嘴,武州城中那个修士不当你的马前卒?”说罢仰起脖子喝了一口酒。
林冬阳豪爽大笑,接过凌萧手中的酒壶,一口酒一饮而尽,“哈哈,萧兄果不是一般人,到时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该自罚三杯!”紧接着又一连喝了三口,将一壶酒喝了个底朝天,看着凌萧道:“不好意思,喝得有些急了。”随后将酒壶扔到一边,酒壶叮咚一声,落在地上,并没有摔碎,在地上滚了一圈,停下不动了。
林冬阳忽而面色变得阴沉,冷冷地看向凌萧,道:“婉柔妹子发生的事,我已听锦儿说了!你身为她的护卫,虽然及时救下她,却还是失职!”
凌萧点点头,看着皓月,道:“是我去晚了。”
林冬阳神色顿时黯淡下去,看着远处漆黑的阴影处,道:“不过好在婉柔没有出事,否则我定当要你的命!”他眼中杀气隐现,看了一眼凌萧,“你的实力,很强……我找到了那几个流氓地痞,他们身上的伤,我看过了,全是火焰伤害,你有所保留,没有对他们下杀手,却还是让他们成了残废!不过我索性结果了他们的性命,也免得他们受苦。”
凌萧听林冬阳的说话语气平缓,谈及杀人也是轻松自然,娓娓道来,像是吃饭睡觉一般,心道此人不知已经杀了多少人,才会将杀人看得这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