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都位于龙都西北面,隶属于龙都,其城池虽算不上地域辽阔,但矿产极为丰富,尤其以铁矿居多,乃江湖中最大的兵工制造地。
霍府内,主人屋内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凤芸仙闭着双眼,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躺在床上。霍怀远轻声推门而入,生怕吵醒了睡眠中的妻子。
“夫君!”凤芸仙尚未入眠,侧着头唤道。
“夫人还没睡啊!”霍怀远带着微微的内疚,温和地说。
“是啊,睡不着。”凤芸仙勉强支撑着双臂,努力坐起来,霍怀远急忙上前扶着她。待她坐稳后,不安地说:“最近一直有种不详的预感,像是会有大事发生!”
“夫人多虑了!”霍怀远安慰道,“大夫都说了身怀六甲的妇人,往往会比常人更容易胡思乱想。这也怪我,最近几个月来一直忙于事务,没有陪伴夫人左右,让夫人受了冷落。”
“夫君难道没有怀疑,这几个月来需要那么多精良的兵器,会作何用途吗?”凤芸仙忧虑地问道。
“兵器嘛,不是伤人就是自卫。”
“那么多的兵器若是全用来杀人,只会涂炭生灵!”
“夫人难道忘了,在我们这里购买的兵器,都会注明何门何派所需。最近江湖中崛起的新门派倒也不少,所需大量兵器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霍怀远竭力解释着,其实他心里也是十分纳闷,并在接到这些订单之后的第一时间内将此事通报给龙傲天,然而龙傲天并不在意,只命继续生产,满足江湖需求即可。霍怀远只好听命,但暗地里他亲自监督账目往来,以及核实兵器送往的地点是所在门派之中,这才换得心里上的些许安宁。正因如此,他早出晚归,没有时时陪伴凤芸仙左右,心生内疚!
“但愿真如夫君所言!”凤芸仙勉强接受着她根本不相信的答案,沉默片刻后,她诉说道:“半月后就是姐姐大婚之日,我这身子是去不了了,希望她不会怪我!”
“你们姐妹情深,她自然会理解你的处境,这点夫人无需担忧!”霍怀远抚慰道。
“我知道许多人都反对这门婚事,也有许多人暗中恶意重伤她,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我这个做妹妹的却独善其身,无法帮到她!我真是一个自私的人!”凤芸仙深深自责道。
霍怀远抚摸着她略显憔悴的脸颊,宽慰道:“要不这样吧,夫人写一封家书寄往凤都,以解思念之愁。”
“如今也只有这样了,我还有一些礼物要送姐姐,明日命人一并寄出好了!”凤芸仙叹了口气。
霍怀远扶着她躺回了床上,自己则贴在她的肚皮上听着里面小家伙调皮的心跳,欣慰得笑着。眼见这温馨的一幕,凤芸仙一扫乌霾愁云,跟着欢笑起来。
待休息一段时间后,玄九子逐渐恢复清醒的神智,疲惫感也已消退许多。自从吃了干粮后,鹤东海直觉得口渴难耐,浑身不自在。虽然通过打坐休息舒缓了些许,但依然无法阻止想要饮水的渴望。于是他问道:“道兄,你难道不觉得口渴吗?”
“心静则甘露!”玄九子简洁答道。
“在下修为浅薄,无法达到道兄的境界,此刻口中犹如含着火炭,痛苦难受!”鹤东海苦笑道。
“可惜此处并无水源。不过。。。贫道倒是有一办法,只怕东海兄不愿去做!”玄九子吞吞吐吐道。
“是何方法?只要能解急火之苦,我愿意一试!”鹤东海一副坚定的神情。
“东海兄可以用手接着自己的尿液。。喝下。。”
“这。。。。”鹤东海初一听尚以为他在说笑,不过,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仔细一想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可是,这样的办法简直就是一种耻辱,真要做了,以后有何颜面立足江湖!
“看来东海兄不愿这么做!”玄九子注视着他脸上犹豫不决的神情,一本正经道,“在生与死面前,人们通常无法选择带着尊严死去还是卑微的活着。无论如何选择,世人总会有不同的鄙视,也会得到极少的认可,没有必要为了讨好世俗的好感,而做出愚蠢的选择!”
“话虽如此,可我们毕竟生活在舆论的世界里,谁都无法逃避口舌之争!”
“这里除了你便是我,贫道向来不好说人是非。那么,只要东海兄释怀此事,便不会有外人知晓的可能!”
“这?”鹤东海一再犹豫,细细想来他说得确实在理,只要好好的活着,区区一泡尿何足道哉!干燥的口中已无任何液体可以下咽,他终于做了决定,背对着玄九子。
玄九子见状,转过身仔细观察着沙海以及它两边陡峭的岩壁,是时候想办法渡过此阵了。
通红的沙粒看着都令人望而却步,若是以轻功跳过此处倒也不无可能,然而,它的尽头是在何处呢?茫茫沙海,在这里完全无法看到尽头所在。
“东海兄,鹤族的轻功似乎是江湖一绝,对吗?”
他突然问这个,看来是要自己用轻功的方式打探前方的路程。鹤东海已喝下好几口尿,顿时身心舒畅,只是有股难闻的味道会从嘴里冒出。他极力装作镇定道:“是的,我们鹤族的轻功与凤族的轻功都是江湖中顶尖的。”
“那就有劳东海兄使轻功以石壁为推力帮我看下前方是否有着陆点?”玄九子边说边比划着,指点着他去踩凸出的厚实一点的石块。
鹤东海点了点头,当然这对于他来说是显而易见的,肯定会去这么做的。他双脚一蹬便像一阵风轻松地飘到不远处凸起的石块上,然而,下方平静的沙海受了这股微弱气流的惊吓,忽地汇聚一团,形成一道狂沙龙卷,气势磅礴地冲着鹤东海袭来。
“东海兄速回!”玄九子连忙惊声尖叫。
说时迟那时快,鹤东海及时发现异样,迅速跳了回来,猛烈的沙龙拍打着那块落脚的岩石,转瞬间将它溶为沙粒,淌在其中,一切显得那么自然,就像那块岩石从未存在过。
玄九子着实捏了一把冷汗,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看着别人因为自己的大意而丧命,会比自己死到临头还可怕。或许这是所谓的知善之心、道义之情。他满怀愧疚道:“贫道急于求成,致东海兄身陷险镜,真是万分抱歉!”
“道兄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无须自责。只是这阵诡辩莫测,如何是好!”躲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对鹤东海来说并非难事,根本不需要拿出真正的本领。不过,他却开始担心因消耗过多的时辰而活活困死,这可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一介枭雄宁可战死沙场,也不该籍籍无名的离世。
“一有风流,便会触发沙暴之龙,它的威力实在可怕,一旦沾染我们的肉体,势必死无全尸。那岩壁上的石块看样子仅能使用一次,这么一来,我们应该同时前行,并且要在沙暴袭来之前以最快的速度跳到下一石块,前行时也要时刻观察两侧是否存在出入口或者着陆点,以便及时调整行进的策略和方向。”玄九子毫无把握的分析着,他深知以他的轻功根本无法维持长时间的急速跳跃。可他又坚信自己福大命大,注定不会命丧于此。他愿意去赌,生活中的许多尝试不就是一场场艰难的赌博吗?
“好!”鹤东海一口答应,方才他就知道这沙暴形成需要一定的时间,尽管只是极短的时间,但以他的速度完全不必担心害怕。
玄九子重新选择了一块较为结实的凸出石块,用手指明方向,还有前行的路线,两人一番沟通,鹤东海听得相当清晰明白。
于是,玄九子在前,鹤东海随后,似箭飞射般跳了出去,下方的沙暴急速汇集成形,犹如咆哮着的海浪,一波一波向着他们猛烈地扑来,踩踏过的岩壁已是面目全非,仿佛被重新打凿过,看起来更加陡峭凶险。
玄九子祈求着快些到达沙海的尽头,哪怕有一处比较安全的着陆点也可以,像是迷路在荒漠之中,渴望一片绿洲的出现。然而他越向前行愈加绝望,体力消耗得比他想象中去的快。而沙暴成形的速度丝毫没有减退,反而更加急剧,或许是他们一开始急促的轻功所引发的气流过于强大的原因。
很快地,沙暴已赶到他们正前方,冲着玄九子迎面扑来。玄九子命悬一线,他想躲避却有心无力。沙暴即将无情地吞没他,而他只能找一些自欺欺人的藉口,太累了所以没有力气,所以无法躲避;在武功上下的功夫不够,以致真气不足;如果,如果还有如果,或许不必这么狼狈死去!
在生与死的那一刻,想到的总是会很多,也会发现曾经做的远远不够!或许这是一种懊悔,一种对于曾经浪费光阴的忏悔,种种懒惰引起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