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众人欢呼着围住我和任清云,莫言被一青城弟子搀扶着向我和任清云走来:“谢谢二位相助之恩,青城派必有重谢。”
“谢倒不必,莫告诉任清风便行。”任清云抢我一步说道,莫言叹了口气:“掌门自十多天前失踪,到如今依旧下落不明,顾谕两派这时候前来,虽口口声声叫嚷着要掌门出来,但必定也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趁机来围攻青城。若不是两位相助,青城众人恐怕也见不到掌门回来那日了。”
说到这,旁边的青城弟子也都各自感慨,不知这掌门究竟去了何处。
又见他接着说道:“这顾谕两派此番离去,必定还会回来,二位若是肯留在我青城相助,青城众人感激不尽。”
我听到这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如今任清风失了踪影,顾谕二派对青城虎视眈眈,如此局面青城众人性命岌岌可危。俞峰不知何处学来的神秘掌法,只一掌便可致命,下手分毫不留情。而那顾城的顾天印与其子顾沉渊虽口中一味地只是说此番前来是为了讨回《天伤诀》,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天伤诀》不过是他趁火打劫的一个借口,青城派一旦倒下,武林第一大派便是他顾城。这些纠纷实则与我并无多大干系,只是段天崖留言让我速来这青城,也不知是何意,至今未见得段天崖踪影,半点线索也没有,让我觉得有些难为。
任清云见我似在想些什么,敲了敲我脑袋说道:“女侠,这账我也还清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被他这一敲回过神来,看向莫言和青城众人,有些尴尬,但自觉这青城与其他门派的纠纷自己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刚才是情况危急,不得不出手相助,如今要是再留下来,便是趟了浑水,为今之计是想办法找到段天崖。
我无奈地对莫言说道:“我年纪尚浅,也弄不懂这各派之事,如今既然顾城和谕城的人都已离去,我也就告辞了。”
莫言见我和任清云去意已决,也不挽留:“既然二位少侠执意要走,那我也不便相留。如今青城支离破碎、人心惶惶,也没有什么可以聊表谢意。盼哪日青城渡过此劫,二位再来,青城派必定重重答谢二位。”
我想客气几句,任清云却头也不回地走开了,边走边说道:“只要任清风不再一心想着怎么杀我,我便谢天谢地了。”莫言与在场青城弟子的青城弟子听了这话一片茫然地看向我,我也不知其中缘故,只好摇了摇头,追上任清云,跟他一同下山去。
“今日多谢你出手。”我与任清云并肩走着,想到今日若不是他出手,青城众人救不得且不说,自己这条小命也得搭进去。
“不是说了么,还你那串糖葫芦,我们现在是两清。”任清云也不看我,自顾自地走着。
我看向他,说道:“我看得出来,你虽嘴上一味说着不管青城的事,但心里也是不忍无辜之人被杀。”
任清云依旧不看我,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没有秦女侠你这样心怀天下的胸襟,也没有女侠你说的这样伟大。”
我拉住任清云衣袖,任清云停住,看着我拉他衣袖的手,说:“看来女侠你一掌之后,已经是好得完全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有些开玩笑地说:“本来是好得完全了,现在又浑身不舒服了,少侠你可有什么医治之法?”
任清云终于脸上好看些,笑了笑道:“我也是束手无策,不如女侠你去买串糖葫芦试试?”
“糖葫芦医不得我,只你医得。”我也不知怎么就说出了这句,说完瞬间觉得脸红心跳,不敢再开口。
任清云听完笑出了声:“难不成我是什么灵丹妙药。”
我心中偷偷想着:有你在,感觉自己比有灵丹妙药还刀枪不入。我和任清云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并排走着,青城山上的风阵阵吹来,明明已经离春好远,我却好似在风里闻到了初春焚香谷新开桃苏的味道。
“任清云。”
“恩。”
“你为何总是神神秘秘。”
任清云抬头看向天上飘忽不定的云:“云在天上走,不也是来去神秘无影,此刻在这,下一刻就不知在哪了。”
我看向任清云,想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但看着他年少英俊的脸上尽是些风轻云淡,忽又觉得此刻无声胜有声。
“秦忘。”
“恩。”
任清云见我呆呆地看着他,又笑了,敲了敲我脑袋:“走啦!”
“你为何总爱敲我脑袋?”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我依旧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觉着舒心。
“因为你老爱犯傻。”任清云笑着走了,我又回过神来,去追他,不知为何,自己老是在追他。
就在我和任清云已到青城山下之时,忽见得一大群手中执剑的人匆匆向青城山上去,仔细一看这群人都是女子。
“春花秋月四姐妹带着月城的人来干嘛?”任清云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发问。我看向那群人,只认得为首四人中一人是月如春,后边跟着的神情慌张的是陈家姐妹陈念青和陈念昨,以及一大帮月城弟子。
我和任清云相互看了看,各自心中都有疑惑。如今青城山上刚走了顾谕两派,又来了月城派,也不知是为何事。那陈念青前不久才在清河救了我,如今又跟着月城派前来青城,踪迹飘忽不定。但这陈家姐妹与任清风关系不错,必定不是来为难青城派的,看样子神色慌乱,也一定有急事。这些门派之事我虽不想参与,但段天崖既然让我来这青城,必定有他的用意,如今我到了青城,也不见他的踪影,这一离去,更是不知道该往何处。
我茫然无措地看着任清云,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却见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想不想跟我去个有趣的地方?”
“什么地方?”我有些纳闷,如今江湖上风波不停,各派似乎都有各自打算,青城派更是成为几大派的矛头所向,任清云虽然知晓这些江湖事比我知道得多得多,却像完全不感兴趣般。
“你去了就这知道了。”
“可是段天崖前辈还没找到……”
“他让你要办的事你已经办完了。”
“什么?”
“走啦!”任清云也不管我满脸的茫然,直接拉着我就走。
任清云一路拉着我,我跟在他身后,心中虽然有诸多疑点,但此刻却觉得自己情愿跟他走,去哪都无所谓。
走了一段,他放开了手。我忍不住说道:“知道吗?你真的很奇怪。”
“哪奇怪?”
“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他听了这话放开声笑了笑:“不是早就说过,我什么都知道,是你自己不信。”
“现在信了。”他接着笑了笑,也不说话。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呢?你到底是什么人。”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他说这话时却不再笑了,语气十分认真。
“不过,你总得告诉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我见走了这一路眼前景象都很陌生,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心甘情愿地就相信他,跟他来这陌生的地方。
“马上就要到了。”
在山林里兜兜转转好一阵,见得眼前是一大片湖,湖水绿得有些醉人,像盛夏里淋了雨的叶儿,直看得人眼里心里都舒坦。
“湖那边便是了。”他用手指了指。
“可是要如何才可过去?”我见眼前的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以我的轻功来讲,要过这湖也有些困难。
“我带你过去。”他刚说完这话,一只手便来抱住我腰间,将我带了起来,从湖面上飞过,步子轻快,直向着湖那边去。第一次距着他这样近,我心跳个不停,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丝毫没有急促之感,依旧是如他面上一般平静。而脚下是一片绿色,让我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湖面上还是走在一大片叶儿上。他看着通向湖那边的路,我看着满脸认真的他,我们都专注于彼此注目的事,看得那样认真。
任清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反正跟着我这些年遇着过的所有人都不像。他不过比我大两三岁的年纪,却能在许多事面前表现得超乎常人的冷静,而平常跟他走在一起又总能给我一种轻松无忧的心境,自己老是看不透他,但又总想相信他,甚至有些依赖他。除了师父,便只有他能让我有这般感觉。
我心中自个儿想着自个儿的,没多久便已双脚踩着地。见眼前是一树一树绿色的花儿,不觉得看呆了,只觉着以前见过的花从没有这般好看的。
“这是什么花?好美。”我不自觉地发出感叹。
“这种花叫‘忘尘绿’。”任清云也不看花,只带着我向更深处走去。
“好特别的名字。”我却只顾着看花,觉着自己置身一片绿色之中,这漫无边际的绿将我脑中所优所虑都全洗了去,剩下的只是一片愉悦。
我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忘尘谷。”
忘尘谷?那刚才那片湖必是忘尘湖了。我脑中记起师父以前老爱说自己去忘尘谷找青牙子在忘尘湖上泛舟喝酒,却从不带我前去,说这忘尘谷不让小孩儿出入,小孩儿也是喝不得酒的。如今到得这忘尘谷,竟见得是这样美的一处地方,不禁又想起了师父,心头又是一阵难过。
“你是来找青牙子么?”我问道。
“诺,前面不就是么。”
我仔细看向前方一处,见得一树忘尘绿里有一位白发老人,身着绿袍,正趟于树上,长长的白发从树上垂落下来,像白色的瀑布,与旁边的绿交错在一起,看得人觉得快意舒畅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