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惊叫声中，他站稳了脚步。
刘红斌歉意一笑：“真对不起，请老师和校长回避一下，行吗？我要跟霍懿婷和张丹彤单独讲一会儿话，如果你们再靠近的话，那我——我——我就什么也不说啦！”
说完，他将双脚挪到楼房的最边沿上。
校长忙说几个好字，拉着绝望的小谢老师就走，不过他的眼睛却一再地给霍懿婷和我暗示着。
整个楼顶只剩下我们三个的时候，刘红斌给我和霍懿婷深鞠一躬。
“谢谢你们俩！在我有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我从来就没想到，会有城里的女同学为了我拼命……我病床的枕头下，有给我姐姐、谢老师、还有王国君的遗书，到时候，麻烦你们帮我转交一下。”
“刘红斌，你……”我刚开口，他马上打断了我。
“别劝我，我已经决定了！之所以叫你们来，我就是要当面感谢你们的！也还要拖累你们的！我有事要求你们！”
他喉咙嘶哑，神色忧伤：”我是农村人，我妈生我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爸身体一直不好，近几年都是躺在床上。我只有一个姐姐，是她像妈妈一样，把我带大……”
刘洪斌的眼睛瞬间布满了泪水，他扭过头，忍了一下：“家里所有的活计都是她在做，她都三十了，还没有结婚，她——她说，等我出息了，她的日子就好过了……”
刘红斌的泪水，终于喷薄而出，身体剧烈地抖着，整个人几乎缩成一团，哀痛地抽噎着……
霍懿婷的两只手，捂在眼睛上，指缝里满是泪水。
人生有时就是特么的不公平！
过了好一阵儿，刘红斌哽咽着继续讲。
“我是我们村子里，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考进县一中的孩子，所有的村民都为我骄傲。我姐姐更是几夜都兴奋地睡不着觉，她见人就说，我们家要发达啦……”
刘红斌的神色黯淡下来：“可我们怎么发达啊？家里有外债，我到城里读书，又要花钱……我姐一个人，就算她有三头六臂，在农村又能挣多少钱？我不想读书，我姐就以死相逼，她说再苦，都要让我读书，这样我就能光宗耀祖……”
“在学校读书，我一直很节约，我有什么脸面，乱花我姐姐的血汗钱？我节约，连洗衣粉、牙膏都尽可能不买……”
他难过得说不下去啦，神色愈加黯淡起来。
“我惹了这么大的事，要赔这么多的钱，我拿什么赔？我要逼死我姐吗？那我自己死好了，看在我已经死了的份上，那个小店的老板娘也不会要那么多的钱了……我走了，我姐的负担也轻一些……”
“你们既然在打架的时候，帮了我，那么我就再厚着脸皮，求你们一件事，告诉我姐我死讯的时候，能不能你们两个去陪陪我姐，劝劝她，我怕她承受不了……”
说完这些话，他低下头，要给我俩鞠躬。
霍懿婷突然抹了一下眼泪，注视着刘红斌，低声地说：“我知道那小店的钱是你偷的！我一开始就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