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毛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没有整理仪容,他径直赶往石妙音的房间,在门口与红菱相遇。
红菱刚要开口,却被他摇头制止。
绿毛径直越过她进屋,动作熟稔,显然是习以为常。
待红菱反应过来男子进入闺阁女子房间不妥的时候,他的衣角在石妙音的闺房只留一角,最终全数没入。
她想要阻止的话就那样咽在肚里。
可是,她是个尽职的丫鬟,虽然小姐总是嫌她啰嗦碍事。
她跟了过去,走到门口,不期然撞见里面的情景,顿时张大眼,发出一声尖叫,“你干什么?”
那声音够尖利够刺耳,以至于原本熟睡的石妙音被吵醒,张开双眼,迷茫的看向四周,正好看清榻边的人
“你回来了!”眼中的迷茫瞬间散去,猛地起身上下打量他,见他除了脸色苍白外没什么不妥才松了口气,同时也看到绿毛面色不善,凤眸深处闪动着不明的怒火。
察觉石妙音在看他,目光瞬间化暖,柔和得好似要滴出水来,“嗯,吵醒你了?”
石妙音摇摇头,看着他脱了一半的衣服,以及上榻的动作,再看着门口好似被雷劈了一般的红菱,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大抵是她一进来就发现绿毛像个登徒子一般又是脱衣,又是摸上她的榻。
这样孟浪的事情,哪个丫鬟看到不下一跳!
她理解红菱的反应,更心疼一宿没睡,脸色苍白的绿毛,毫不犹豫的驱逐一旁虎视眈眈的红菱,“红菱,你先下去,不叫你不要过来!”
“小姐!”红菱急急的叫起来,指着一旁的绿毛大声指控,“你不要被他骗了,这个登徒子,他刚刚……”她脸色一红,瞪着他脱了一半的衣服竟然说不出口,“刚刚……”
突然一跺脚,“总之,小姐,他不是好人,意图轻薄于你!”
说完,她满怀希翼的盯着石妙音,她表达得已经够清楚,而且人赃俱获,小姐该相信他不是好人了吧,该将他赶了出去吧!
石妙音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脸有点发烫,哎,这是凤卓磊给的人,保不准她与绿毛的相处方式就会戳到他那里,到时他又会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她!
她有些头大,可是看到忙了一夜的绿毛,仅有的那点羞赧也被丢到太空,心底的天平再次倾斜,“知道了,你先下去!”
红菱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好似看怪物一般,“你们……”
可那两人毫无羞赧,一致平静的看着她,弄得她里外不是人。
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石妙音一眼,气恼的跑开。
盯着她的背影,石妙音又想叹气了,可想而知不久之后她不良于行的作为就会传到凤卓磊眼里,深觉担负昔日好友兼昔日恋人遗孤的教养使命的凤先生铁定会让她背诵《女戒》!
“你这丫鬟真啰嗦!”绿毛在她耳边嘀咕一声,然后飞快的将她扑倒,脑袋在她修长如蝤蛴的细颈处亲昵的拱来拱去。
夏日的衣服本就不多,被他这样一折腾,衣服都滑到肩部,露出细腻白皙的香肩,优美的锁骨。
绿毛瞳孔骤缩,跳跃着不明的光芒,好似捕食的野兽,急吼吼的就要享用美食。
“拍——”
脑袋被挥向一边,眼前的美景消失不见。
“砰——”
身体被踹向一边,身下也不见柔软的触感!
他捂着脑袋低叫一声,“大小姐饶命!”
瞧见他眼下的淤青,石妙音大发慈悲的没有继续折腾他,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低声命令道,“睡觉!”
享受她的抚摸,绿毛听话的闭上眼,翻了个身,准确无误的扣住她的腰,揽入怀中。
从他怀里抬起脑袋,却见凤眸紧闭,嘴角上扬的弧度显示出他心情不错。
收回目光,石妙音安心的窝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目沉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唇上传来温润熟悉的触感,张开眼就见绿毛放大的俊脸,轻轻一笑,“醒……”
剩下的话全数被他吞入,强势有力的灵舌熟稔的钻入她的口中,与她纠缠厮摩。
他身体的重量全数压在她身上,重重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口中的纠缠不死不休,不给她丁点儿喘息的机会。
手脚四肢全被压制。
腹腔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几乎要翻白眼,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身上的力道不减半分,口中的灵舍更像是要将她吞吃入腹。
在差点翻白眼的那刻,她脑袋中炸出几个字,绿毛,这是要害死她?
她死了,他不也要跟着死吗?他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呼……”湿滑的灵舌不舍的溜出,口中瞬间空荡,新鲜的空气霍然从微张的红唇窜入,滋润她干涸的生命。
她长长的松口气,终于活了过来。
头脑瞬间的短路后,她整理心情——气流还是不畅,身体还是重,他还是大大咧咧的压在她身上。
身上人的笑容越发扩大,甚至恶作剧的动两下。
石妙音感觉细长的涓流缓缓钻入鼻腔,划过咽喉,终于落入腹腔,然后,她大吼道,“绿毛,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他随口回了句,配合出口的话还故意重重的在她唇上咬一口,将登徒子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石妙音再次深吸一口次,刚要痛骂,身体骤然一轻,他已经灵巧的滚落到一边,凤眸弯弯,一点做错事的自觉都没有。
石妙音颇为不满,以前她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现在居然敢这样对她!
想到刚才那种全身受制,困在他身下,任他轻薄亵玩躯体和性命的场景眼底一寒,猛地扑到他身上,双手死命的掐住他的脖子,“叫你放肆,叫你造反!”
绿毛死命的摇头,企图摆脱她如同鬼魅的双手。
喉咙被掐得喘不过气,眼睛已经翻白,舌头有一小截划出口外……
可他只是摇头挣扎,双手却不做反抗,即便被掐得半死,他依旧在笑着。
“真是疯魔!”石妙音嘀咕两句,手下的力道松开,滚向一边,不再看他。
绿毛盯着她的后背,想起今早审讯的结果。
“我知道你是拿人钱财为人卖命,是谁指使你的?”他盯着眼前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修罗门门口,冷声逼问。
他掩饰得很好,没人注意到他拿鞭的手越来越紧,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冷峻。
这个凶手,杀害了他的母亲,夺走了他的妹妹!他相依为命,从西川翻越千山万水,无论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始终不曾放弃不曾分离的血亲。
那人冷笑,不屑的扫了眼他手中的鞭子,十分张狂,“大爷刀口舔血的营生,你这点伎俩,挠痒还不够!”
他记得那时他不在意的轻笑,似乎也认同他的话,“是啊,挠痒还不够,你只当是挠痒吧,直至痒死。”
他盯着那人的眼睛,一鞭一鞭的抽打,打得十分认真,数得也仔细,“四百七十八,四百七十九……”
那一鞭鞭落在他的身上,不会让他皮开肉绽,却会让他五脏受损,内脏碎裂。
那人的嘴角已经溢出鲜血,低头吐出,露出后颈硕大的黑痣,“你……就这点本事?”
他的脸开始发青,鲜血染就的唇色浓烈得吓人,如同地狱的厉鬼。
而他手下的动作未停,表情木然,“等你死了,我会让你住在西街太平里弄的妻儿老小下去陪你!”
那人大惊,全不复刚才的有恃无恐,“你竟然……不可能,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机械的扬着鞭子,打他从不是为了逼供,只是单纯的发泄。
“好,我说!”那人再次吐了口血,显然内伤极重。
他终于停下手中的鞭子,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那人双眼死死的盯着绿毛,“我要见到我的儿子!”
他早料到他会如此说,冲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被带了上来,看过来的时候,眼底有深藏不住的恨意。
他收起鞭子,将场地留给这对父子。
“爹——”男孩低叫一声,脸上挂着泪水,却隐忍着没有哭出声。
他当时就变了,神色复杂的盯着男孩。
他不能留,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跪下!”那人突然发出一声低吼,男孩听话的跪下,摇杆挺得笔直。
那人再次吐口血,声音却异常清晰,“我要你发誓,今生今世绝不报仇,也不唆使他人报仇,否则为父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我李家从此断子绝孙,香火不继!”
“爹——”男孩没料到父亲会逼他发这样的毒誓,不由张大眼睛。
连他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显然是刚才对男孩露出的杀意,让他觉察出来,想要保住儿子的命才逼迫他发这样的毒誓。
这倒是令他刮目相看。
“发誓!”说得太用力,那人又吐了口血。
“爹——”男孩低叫一声,不敢再反驳了,不情不愿的发誓,“我李氏李亮,在此发誓,今生今世绝不唆使他人或自己为父报仇,否则父亲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李家香火断绝,子孙不继!”
见男孩发完誓,那人的表情柔和下来,宛若寻常父亲对一旁儿子闻声细语,“我还有话和这位叔叔说!”
“当年,有人出钱,让我追杀石家人,并带走石家大小姐,我奉命追至破庙,抓到了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并遵照约定杀了其他人,我记得那天夜里突然下雨了!”
“我将女孩送给雇主,却被告知抓错了人,后来雇主又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抹了女孩的记忆,将她送给**航!”
“那个人是什么人?”
他摇摇头,“我没见过他,每次都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过来与我商谈!”
他不再追问,既然那人有意隐藏身份,管家也是改装的都有可能,丢了句“我不会动他!”就大步离开。
他听到身后那人轻轻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又低头与一旁的儿子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