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忆在墨小九意识清醒之前便极快地恢复了自己的动作,听到墨小九的问话,便不紧不慢地答道,“你昏迷时滚到了地上,撞倒了屏风。青风心急救你,踩坏了。”青风心中哀嚎,明明是你出的手,居然赖到了我的头上。容忆轻轻转头看向窗外,声音不急不缓,“月城的春天景色还是很不错的,不知塞北如今的景色如何?”接着,又看向一脸茫然的墨小九,“等你调养好身子,我带你出去转转可好?”墨小九点头如捣蒜,她刚恢复在重天的记忆,反而对在人间这月余的记忆有些不太清楚了。再者说,为了不再想起那个人,她也的确需要转换一下注意力。“我是该好好出去逛逛了。”不知为何,容忆却听出了有些悲伤的意味。“好,都依你。”公子温润如玉,声音好听像空谷清泉,山间清风,吹淡了墨小九隐隐的心伤。墨小九装作没有听出话里宠溺的意味,微微垂下了头,“谢谢你,容忆。”
与这边略微和谐的气氛不同,青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刚刚没有感觉错的话,主子在讲到塞北的时候格外看了自己一眼。一想到当初在塞北集中训练的经历,太可怕了!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流风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可怜的孩子,又要替主人背黑锅了。看到流风的眼神,青风领会,起身面向墨小九,“墨姑娘,青风知错,稍后一定送上补偿。”
“你叫清风?”墨小九终于知道刚才为何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了,清风也下来了?“是,青山的青,秋风的风。”“哦,这样子呀!是我误会了。”青风不解,墨小九却像是陷入了回忆中,想起了那个一直和自己一起恶作剧搞破坏弄得重天之上鸡犬不宁的风神,清风。清风和自己可算是臭味相投,不过自己也算比他有出息。自己只怕那个人,而清风,除了那个人还总被冥月拿的准准的。
看到墨小九好像陷入了回忆,容忆示意青风和流风先退下。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气候,从某人身上传来“咕噜”声。容忆好笑的看着墨小九,“饿了?”墨小九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也是,你都睡了三天,滴水未尽。等着,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看着容忆起身的动作,墨小九出声,“那个?”容忆看向她,“怎么了?”“我想吃糖葫芦,天桥旁边那个老爷爷卖的,你能帮我买回来吗?”容忆笑笑,“为你,自然是愿意的。等我。”
看着容忆离去的背影,墨小九说了声,“容忆,对不起。”说罢,赶紧翻身起来,拿出包裹,寻找合适的东西。很快,她便找到了当初清风当时所说的装在乾坤袋里的云衣。乾坤袋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钱袋大小相似,只不过做工就不可同日而语了。毕竟,她手里的这个可是嫘祖亲手做的呢!三十六重天也就这一个,老君眼馋了好久,可惜墨小九一直将其视作心头宝,不肯给他,他还郁闷了好久呢。
黎叔身为凡人,自然看不出里面的玄机。墨小九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件云衣,披在身上,想着自己要去的地方。这件云衣是当初她仿造嫘祖做的,效力虽不及嫘祖所做的能上天入地,不过,只是在人间远距离的穿梭还是可以的。
再次看了眼关闭着的门,墨小九叹了口气,她虽不知道容忆对她为何如此深情,不过,她恐怕是要辜负他了。“咕噜咕噜”,肚子又响了。毕竟,肚子饿可不是骗人的,只是冰糖葫芦是为了支开容忆而已。墨小九扫视房间,将桌上的糕点装好。“搞定。容忆,再见了,不,最好不见。”
容忆拿着糖葫芦,觉得有些好笑,他居然会做这种事情。本来,他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做的,可是,他却想自己亲自去,他希望她吃的是自己拿给她的糖葫芦。想到这,容忆又想起了容楚曾送过墨小九一副紫色面纱,墨小九一直用着。他也将墨小九的裁衣所需的尺寸给了止水,这几日也应该完成了。
容忆满心欢喜地回到汇源楼,正好遇到准备送菜上去的伙计。不知为何,一进到汇源楼,容忆心里便有些不安,从伙计手里接过托盘。距离墨小九房间越来越近,容忆心中的不安便越发扩大。等到了门口,那种不安更是到达了极点,仿佛下一刻便要喷涌而出。仅是迟疑一下,容忆打开了房门。托盘随之落下,传来碗碟破碎的声音,容忆充耳不闻,眼前只有空无一人的房间。
踏在碎片上,容忆仿佛没有感觉一般,走到了床前。床上的被褥还残留着墨小九的温度,是暖的。容忆的心,却是冰的。他好像又回到了八岁那年转眼,十年过去了。在这十年里,他从未放弃过寻找她。十年前,他是一个人。十年后,没想到,他仍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格外寒冷的冬天,塞北漫天飞舞的白雪晶莹纯洁却也掩盖不了深藏人心的丑恶。容忆其实不姓容,自然也不是容王爷的儿子。容忆是被偶经塞北的容王爷所捡到并收养的孩子。这一点,他一直都知道。毕竟那时的他已经八岁了,又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心智更是早熟。
从记事起,他便从他人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他的母亲是极美的,这一点,没有人会否认。而他的父亲,则是玥国最尊贵的那个人,月皇。月皇初登基时,正值皇权不稳,人心浮动的时期。王氏家族掌握朝廷绝大多数的力量,而且王家一门两后。一个是当今太后,一个是当今皇后。王家在玥国可谓是只手遮天。先皇凡做任何指示,无一例外都需与王家商量,文武百官的奏折先皇也是第二个审阅的。王家上一任掌权人王莽,会先剔除奏折中对王家不利的,然后才送往上书房。并且,王家在朝中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甚至公然诬陷良臣,只因那人与王家政见不合,或者那人上书请求月皇巩固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