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陆续落座,只不过气氛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若水也觉出着微妙,上了茶之后便恭敬地退到了容忆的身后。
容忆看着墨小九,她正在愁眉紧锁地看着夭夭,似乎在被什么困扰,是因为自己吗?而夭夭,容忆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与她的眼神交汇。“咳咳!”容忆首先打破僵局,引得众人都看向他,他斟酌着用词,道:“夭夭姑娘,请原谅容某的无礼。夭夭姑娘先前话语里似乎识得在下,只不过,在下并未记得在哪里与姑娘有过交集。还请问姑娘与在下究竟是如何认识的?又是在哪里认识的呢?”夭夭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些怀念,当年的他还只是个倔强却柔弱的少年,如今竟已经成长为如此俊美又儒雅的大人。
只不过,想到他的话,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难不成她要告诉他自己是七年前将他从狼群口下救下的那人吗?那她又该如何解释自己一个弱女子如何从那群狼口逃生呢?总不能说因为自己是妖,是一只只修炼七百年的桃花妖吧!
当年她以树身在桃花村修炼,某日,听的外面喧嚣,看了过去,就发现有一群狼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那少年虽被七匹狼围困,却面无惧色,只是眉头紧锁,眼睛里闪烁着不屈与倔强的光芒,她还听得旁边有人在对那少年喊话,说:“容忆!你别再挣扎了,乖乖把你娘留下的月见令交出来,我们还能考虑给你留个全尸,要不然,哼哼!你眼前的这群狼可不是吃素的。”夭夭心里替那少年焦急,却见他只是冷冷一笑,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说:“就这点招数吗?那也太没用了!至于月见令,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即使知道,我也不会把我娘的遗物交给一个毁了我一家幸福的人手里的。”对面那人似乎很是气愤,“你!”正要说什么时却被旁边的人拦下,“大人!容忆这小子也许真的不知道,不过,即使他知道,只要他死了,不也就没人知道月见令了吗?娘娘也是这个意思。月见令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便要它永远也找不到吧!”那头领领会了“娘娘”的意思,示意手下撤退,并对容忆喊道,“容忆!冤有头债有主,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你要到了地府,可别怪我们!”然后,他们便丢了一个木桶下来,木桶落地立刻破裂开来,里面红色的液体也顷刻间流了出来,空气里浓浓的血腥味,“不好!”夭夭看着那群狼,眼睛里嗜血的光更强了,嘴角的涎水哒哒流在地上,眼看它们就要发起攻击,那少年也拔出剑做好了准备攻击的姿势,夭夭一时情急,竟破了自己先前为了安心修炼设下的禁锢,飞身出来,只不过却法力大减,为了安心对付那群狼,她便来到容忆身边,以他为中心划下三尺的结界,并叮嘱已经惊呆了的容忆,说:“记住:不许离开这个圈,唯这三尺之内,可保你的安全!我去去就来!”说完,便施法蒙了容忆的眼睛,飞身出去与那群狼搏斗。所以,她也没听见容忆的“注意安全!”
本来以她当时的法力对付人间的这群狼并不在话下,可是她又是冲破了禁制,又是为容忆设下结界,法力严重透支,所以,应付这群狼也变得有些吃力。所幸后来被即使赶到的竹妖陶醉救下。只不过,陶醉并不知道容忆与她的约定,只是将她带回竹林帮她疗伤。
等她醒来,已经是三年后了!她的身体自那以后,十分虚弱,只能以树形修炼维持。但她心牵那个浴血的少年,便央求陶哥哥帮她去探听那少年的下落。陶醉归来时告诉它,那少年叫容忆,是月城容王府的第三子,三年前被一群乱党追杀,被不知名高人救下。只是,当容王府护卫赶到时,高人不知所踪,而且,容忆一手持剑撑地,身上衣衫血色斑斑,不言不语,只是紧紧盯着密林方向,虽伤势不轻,却不容许任何人靠近他三尺之内,容忆周围有一圈浅粉色光圈,凡试图进入光圈的人,都受到了攻击。这种状态,僵持了三日有余,容忆一个少年,最终还是被容王爷给劝了出来,他一出来,便体力不支倒在了容王爷身上,那周围的光芒也便隐了下去,伤人的威力也不复存在。
容忆醒来后,便再不许人近他三尺以内。坊间便有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后来我容忆愈发出众,众人的议论也便消停了些。
陶醉有些责备又有些爱怜地看着夭夭,道:“你说说你,当自己道行多深呢!还敢冲破禁制,还是为了个人界的少年,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真真是不知道要怎样说你了!”
夭夭也只是弱弱地回了句,道:“我也不知怎的,就不忍心看那么俊秀的少年被人欺负。”陶醉白了一眼夭夭,“你这样,早晚是要吃苦头的。哎,不对,已经吃了个大苦头了。”夭夭苦着脸,说:“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群狼欺负吧!”陶醉无奈,道:“罢了罢了,你总是有理的。伊山那边有个朋友醉心炼药,我打算去看看是否有助你恢复修为的。你自己在这里好好修炼,不许偷懒。”最后,夭夭央求陶醉把观尘镜留给她,陶醉不解何意,不过,他向来拒绝不了夭夭的要求。陶醉走后,夭夭便拿出当年从容忆剑柄取下的平安穗,这是她走时容忆塞给她的,正好观尘镜的使用需要被观看者的物品。陶醉也不知为何,一去就去了好些年,夭夭也有许多猜测,他路上出了什么事?也不对,陶醉向来聪明而且一直专心修炼,法术高超,一般妖怪都奈何不了他。他是不是被伊山的女妖缠住了?这个还比较有可能。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想陶醉赶紧回来,便是通过观尘镜看当年的那个少年,她看着他一步一步,一天一天,从一个少年慢慢成长为一个被众人景仰崇敬的世子殿下。开始的时候,夭夭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可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夭夭便对镜子里的那个人有了些不一般的情愫,也许是看他月夜独酌蓦然觉得心疼,也许是看他战场挥斥方遒,气概非凡觉得钦佩,也许是看他在人情世故游刃有余,觉得他风流倜傥……她看到他如何从丧母之痛一步步走出,又如何悄无声息地建立一个暗里的帝国,她崇拜他,心疼他,甚至……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