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工夫,柳氏爷孙带着玉生已经到了无量山附近,在这里唯一的一家旅店休整了一个晚上,天刚亮就准备进山了。
这无量山属横断山脉云岭余脉,以“高耸入云不可跻,面大不可丈量之意”而得名,重峦叠嶂、连绵不绝,集聚了雄奇险秀,既有杉兰松竹,又有虎豹雄鹿,初来乍到的人无不误以为闯入了仙境。
对这儿的山路柳望了然于胸,两条腿像长了眼睛似的只顾往前迈,全然没有半点上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体衰气短。
可刚走了没多久,玉生一个不小心踩滑了一块石头,把脚给崴到,坐在地上直喊疼。
柳望停下来一瞧,果然肿了,无可奈何地叫道,“诗儿,你来背着他。”
于是玉生就伏在柳诗的背上,还一个劲的说她身上的味道跟玉一样好闻,夸得她的脸禁不住都红了,其实他正悄悄地从裤袋里摸出一个个小纸团扔在了后面,那是他从《史记》上撕下来的纸,玉生打心眼里相信方博一定会找过来的。
走了有两三个钟头,前面传来了磅礴的水声,越来越近,直至变得震耳欲聋,一道有十米宽的瀑布如白龙一般从百米高的地方飞流直下,源源不断地注入底下的一个明镜一般的湖泊,湖水被四周的树木染得绿意莹然,远远看着就像一块碧玉。
“就是这里了。”柳望停了下来,“你给闻闻,看是否就在其中。”
玉生被放了下来,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他双眼闭上,头微微仰起,用力把四周的空气吸入鼻腔,慢慢品味,“心旷神怡。”
“我就说嘛,跑不了的。”柳望长舒一口气。
“不,我说的是这里的空气清新,润人心肺。”
“别耍嘴皮子了,到底有没有玉的气味?”
“有那么一点,气若游丝。”
也不知哪里戳中了柳诗的笑点,她掩嘴笑了起来,还被柳望瞪了一眼。
“有就行,毕竟这湖可深得很。”说完柳望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镰刀和砍刀,把镰刀丢给了柳诗,“你也帮下手,割些藤蔓过来,这小子脚崴了,谅他也跑不了。”
柳诗“哦”的一下,跟着柳望就钻进了树丛里,一个砍树一个割藤,只见他们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堆了十几根碗口粗的树干,一大捆藤蔓。
原来他们是要做个木筏,只见柳望把那些树干排开,然后用藤蔓给牢牢捆住,还用砍刀劈出两把木浆,把玉生都看呆了。
“好了,扶他上来。”柳望把木筏推下了水,自个先跳上去试了试。玉生给柳诗搀扶着,单脚跳了上去。“你好好闻闻,指个方向,我俩就划过去。”
玉生闭气凝神了好一会,把手指向了湖心,爷孙俩默契地划起桨来,木筏飘飘然就往湖心去——碧空照绿水,密树藏鸟鸣,一派的诗情画意,他们看着倒像是来纵情山水的。
划了一半,玉生突然叫停,把手指指向了右方,柳望即刻掉了方向,接着划桨。过了会玉生又改了方向,指向了左侧,柳望二话不说,拐了个弯。但再过一会,玉生又换了指向,这回居然是指着后边。
柳望怒了,“你小子是不是在耍我?”
“没有,那玉璧似乎在移动。”
“都沉在了湖底了,怎么可能腾位子呢?”
“等等。”玉生举起了左手,示意安静,神情骤然严肃了起来,“气味越来越浓了,玉璧正在靠近我们。”
他们纷纷屏气凝息,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就连瀑布在他们耳中都不吵闹了,鸟儿也像是死去了一般,湖底似乎有个东西在浮上来。
突然,木筏开始上下起伏,荡出一圈圈的涟漪,一股不祥的气氛像蒸腾的水汽笼罩住他们。
磅的一声,有个巨大的东西从水下撞上了木筏,说时迟那时快,柳望左手抓住玉生右手抓住柳诗,腾空而起,就像武侠小说里描写的轻功,十几根木头在他们的脚下飞散开去。
他们定睛一看,原来一尾巨大无比的怪鱼从湖底一跃而出——头顶像镶了钢板,背上的鱼脊像是插满一排长钢针,浑身的鳞片就如同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柳望带着他们踏波而行,那怪鱼在后边穷追不舍,推出一道高高的浪头。
他们上了岸,一头扎入树丛里去,水浪打了来,但那尾怪鱼没敢现身,已经潜了回去。
三人全都一身的湿漉漉,柳望打了喷嚏,身体有些瑟瑟发抖,全然没了刚才的生龙活虎,气也似乎有些接不上来,恢复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狼狈。
“爷爷,你没事吧。”柳诗赶紧掏出一个玉瓶子,从里边倒出几颗红色的药丸子,喂给他吃下去。
他盘坐于地,双手交汇,像武侠小说里那般调养气息,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过来。“怪不得你说玉璧在移动,敢情被那孽障给吃了,都成精了。”
“这可怎么办?那怪鱼看着比一头大象还大。”柳诗抚着他的背说道。
“玉璧在它肚子里,不大才怪。哎,这湖如此深,可真不好办啊。”
“可它为何会率先袭击我们呢?”
柳望站起身来,盯着玉生看,只见他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之中回过神来,胸膛大幅度地起伏着,而那原本藏在里边的蝉玉此时暴露在外,正在他胸前晃动着,很是惹眼。“我想这个要问问他了。”
“他?”柳诗一脸的疑惑。
柳望走了过去,拿起玉生胸前的玉佩,“我想它是冲着这个而来的。”他一把将玉佩给扯了下来。
“你不能拿走这个,这个是我家的传家之宝。”玉生气喘吁吁地伸手要去抓,可却抓了个空,倒在地上。
“传家之宝?看来非同寻常啊,我先借来使使,也许靠这做饵,能钓上大鱼来。”
就在这时,方博和柳燕经过了日以继夜的奔波,打听了一番,也上了无量山。
“诶,这是什么?”柳燕拿起了一个小纸团。
方博一把夺了过来,将其展开,看着上面的黑字,惊呼道,“是史记,是史记,是玉生留给我们的,快,他们就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