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玉生一个猝不及防。
“玉帝怕你父亲为众生所共举,功高而震主,再有那玲珑结界要是传了出去,必添祸乱,这近则有佛,远亦有基督、依*斯兰,凡是种种宗教,皆虎视眈眈。”
“这么说那晚我们遇到的真是吸血鬼了?”
“正是,日月光辉也含魂气,只是稀少,不足以修道,但凡人体内总有一星半点,心术不正者打此主意,便为妖魔鬼怪。”
“那我父亲后来怎样了?”玉生脱口而出。
“穴塞子,便是这歹毒之物夺了他的性命。有孔有穴方成生物,你父亲被玉帝暗中施了这穴塞子,此物潜于体内,悄无声息,起初只是长些黑痣,不足为奇,一旦发觉,已成蔓延之势,堵穴为痣、遍布周身,纵有千万道行,也无处施行,终究日渐瘫痪而亡。”
“那我这身上,”玉生一把揪起身上的衣服,借着星月光辉一瞧,肌肤光滑如雪,不见半颗黑痣,“怎么都没了?”
“这穴塞子能父传子,子传孙,不,根本传不到孙辈了,顶多两代人,一族便灭。不仅如此,你的母亲也逃不过相同的命运。”
“我母亲是谁?”
杨魁摇摇头,“无从得知,但必定是令人敬仰之女子,要不然她也不会撑着把你生下来。而他们不屈不挠的血液如今依旧在你体内流淌,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有人竟能封住一穴,又自开一穴,顽强得吓人。”
“你是说我被那穴塞子塞住一个穴位,紧跟着就又开出一个穴位,然后又被塞住了,如此往复,这也就是我日长一痣的缘故?”
“正是,也许真的是祸福相依,这么一来你竟有了四千来穴,古往今来,在你这个年纪能有如此数量穴位的人可都是人中龙凤,我那时可还不及你一半呢。”
“可你刚才不是说纵有千万道行,也无处施行,终究日渐瘫痪而亡。”
“那穴塞子依然在你身上,只是被镇住了,但也只能维持些时日。”
“这么说我命不久矣了?”
“未必,要是你能炼出七魄九丹来,兴许能抵得住,再说你还有大仇未报,不能就这么断送了性命。”
“什么是七魄九丹?”玉生看着杨魁,眼神中多了一股坚毅。
“这七魄说过了,分别对应于人的肠、胃、肝、肾、肺、心、脑,要是缺手断脚的话犹可存活,可这七魄是缺一不可,其中的肾和肺又分别有二,加起来便为九,丹是内丹,也是佛家讲的舍利子,每炼成一颗,能添三千道行,九丹齐全,便为大罗金仙。”
“要如何炼得?”
“这个此时不必先说,也道不穷尽,日后你慢慢会知晓的。”
“我有一问,不知该与不该?”
“有话直说。”
“你为何要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
“帮你自己?”
“我也有仇要报。”
“什么仇?”
“灭族之仇。”
“也是玉帝?”
“你是不是太过聪明了?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啊。”
“是怎么回事?”
“暂且不说这个了,一时讲这么多仇恨会发疯的,一发疯,这仇就报不了了。”
玉生听了,低头细想。
“别琢磨了,抬头看看,多美啊。”杨魁抬头望天,手一指,“看那北斗,有人说远古的神仙为了远离纷争,都奔那里去了,不知那里是不是真的没有仇恨?要是真没有的话,等大仇报了,我也想飘然而去,再也不回来了。你说我是不是痴人说梦?这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纷争便会有了仇恨。”说到最后,他像是在喃喃自语。
“对了,我的爹娘还不知我身在何处呢?”玉生突然想了起来。
“他们所在何处?”
“京城。”
“正好,顺着这太行山脉北上就是了,明早让玲儿陪你回去一趟吧,也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于他们知道,想来他们也对你有了十几年的恩情,日后分离也该是难受。”
玉生明白杨魁话里的意思,低头看着悬崖下边倒着的星光,“我要是开始修道,以后还能见到他们吗?”
“恐怕是聚少离多。”
两人陷入沉默,一个抬头,一个低头,看着同一道银河,任凭阵阵夜风吹拂着思绪。
“好了,时候不早了,该去休息了。”
杨魁揽着玉生的肩膀往隧道里走,真像一个爷爷护爱着孙儿,身后的瀑布又聚拢了起来,银河依旧在夜空里静静流淌。
天刚一亮,杨魁便吩咐了马铃儿,要她骑马带着玉生去京城。
她今儿穿了一袭白裙,活像一朵茉莉花开,只是有些闷闷不乐,“这是他要我转交给你的。”马铃儿把那砖头一般的大哥大扔给了玉生。
玉生接住一看,“这家伙在打什么歪主意?”又转念一想,“诶,那不正好可以打回家了?”他赶紧按了号码,结果接不通,这儿几乎没有信号。
“愣着干嘛?还不快走?”马铃儿牵着马在前头催促道。
骏马时而在空中踏燕而行,时而又依着山势肆意奔腾,吓得玉生紧紧抱住马铃儿,他感觉她的抵触,遂开口问道:“我是不是哪儿惹你不高兴了?”
马铃儿一把将缰绳勒住,马儿一声嘶鸣后停了下来,下面是万丈深渊,几颗石头滚落下去,久久不见回音。
“你还敢说,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把你带回来。”她跳下马来,怒目而视。
玉生一时不知所措,也真不知自己哪里不对了。
“你可知他前日里还比你年轻,可昨天就变成了行将就木的老头,我真想不懂他为何要把内丹都给你了?”正说着马铃儿的双眼噙着泪水。
“什么意思?”玉生见状方寸大乱。
“什么意思?你还好意思问,他为了救你,把那五百年才修成的五颗内丹都给你了,还只是换得你一两年的光景,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吗?”这时的她已经泪如断珠,背过身去。
玉生听了这话,如五雷轰顶,久久地呆立——悬崖绝壁上,金童玉女、白色骏马,俨然成了一道风景。
“嘟、嘟、嘟……”就在这时,那大哥大响了起来。
“是玉生吗?”柳燕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娘!”玉生叫道。
“可真是急死我了,怎么这么久都不打过来?打过去又打不通。”
“信号不好,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那太好了,什么时候到?娘给你做好吃的。”
玉生看了看依旧背对着他的马铃儿,“我到时再告诉你吧。”
“玉生!”是方博。
“爹!”
“你猜我碰着什么宝贝了?”
“什么啊?”
“玉玺,传国玉玺啊。”
“你逗我吧?”
“不,是真的,我从一个……”
“你说什么?我这儿听不清。”
“我说……”
“还是听不清,信号不好,等我回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