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哭声,叫声,吵得我头昏脑涨。
我被梦魇住了,无论怎么挣扎,都醒转不过来,浑身酸痛。
“麦子,麦子!”
这声音?我猛然睁开了双眼。
四周昏暗,我一时辨不清自己在哪里,心悸起来。
“麦子?”声音从我面前再一次响起,离得相当近。
这熟悉的声音。
我一下子搂紧面前的人,低泣道,“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那人任由我搂着,一动不动,良久才慢慢伸手轻抚着我的背。
而那句‘我不会离开你’终是没有盼来。
我钻进了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温暖的气息,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人见我缓和了不少,才将我慢慢放下,起身预备离开。
“别走!”我心里着急,一把抓住了他。
由于用力太大,那人没有站稳,一下子倒了下来,两唇相碰,电光火石间,我忽然清醒了过来,立马推开他,坐了起来。
“对……对不起。”我结结巴巴地,欲起身。
“还早着,再睡一会吧!”
我满头是汗,口干舌燥,再想说什么,却一点劲都使不上。
不一会儿,室内亮了起来。
傅宇琛端着一杯水出现在我面前。
傅宇琛,我怔怔地盯着他,不知是喜是悲。
“快喝吧,不是渴了吗?”傅宇琛柔声道。
我这才回过神来,接过水杯。又想到刚才那一幕,窘得真想找个地洞钻。
傅宇琛在我喝水的期间,又拿来了湿毛巾。
“怎么弄成这样?可是做噩梦了?”傅宇琛用毛巾轻轻地拭着我的脸。
我惊愕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他似意识到什么,连忙停了手,讪讪地一笑。
“累了吧,再休息一下。”傅宇琛扶我去床上。
等我睡下,傅宇琛才调暗灯光,重新躺在了沙发上。
不一会儿,便传来轻轻的呼吸声。
望着他的背影,我却再没了睡意。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可是晏晏想告诉我什么?
看来,我真的是用情过深了。
辗转反侧,倦意来袭,才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觉,相当平稳。
等我睁开眼,已经天亮了。
“醒了?”傅宇琛见我起身,忙走过来,“睡得可好?”
“谢谢!”我含羞起来。
“走吧,去吃点东西。”傅宇琛拉我起来。
初秋的早晨,已有了些许寒意。
“冷吗?”傅宇琛忽然开口。
还没等我回答,一件大衣便披在了我的身上。
“你才病好。”我欲脱下来。
“没事。”他笑着说,为我稍稍整理了一下。
‘冷吗’这两个相当刺耳的字,如今从傅宇琛的嘴里说出,却相当受用。
我身上披着他的大衣,默默的走着。
上面还留有他的气息和温度,我暖和了不少。
傅宇琛还是一路既往的点了蓝山咖啡。
“你为什么只喜欢蓝山?”我喝了口茶。
“酸苦过后,有些回甘。那是其他咖啡不具备的。”傅宇琛认真的解释道。
“就好比人生?”我似有所悟。
“人生?人生若能如此,已属幸运了。”傅宇琛若有所思。
“那个舒儿可是晏晏的姐姐?”我试探的问。
“是。”言简意赅。
“她过世了?”我追问。
“是。”傅宇琛一直没有多余的言语。
我仔细地观察着他,他看似平静,可是手拿着勺子,不停地搅动着咖啡。
“你们很熟悉?”我鼓起勇气问。
“麦子,你到底想问什么?”傅宇琛一直低垂着的双眸终于抬了起来,直直地盯着我。
“会不会是晏晏推了她?”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也这样认为?”傅宇琛答非所问。
“还有谁说过?”我好奇起来。
“俊辰。”
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俊辰说的那层意思。
接下去,我们都未在开口。
而对于那个‘他’。话已到了嘴边,我却失去了再求证下去的勇气。
傅宇琛从问话开始,就显得前所未有的焦躁。
一杯咖啡,没几口就喝完了。
他到底在烦什么?是舒儿的过世?还是晏晏的伤人?
这顿早餐吃得并不开心。
饭后,傅宇琛推说还有事情,扔下我,匆匆离开了。
站在路上,看着人来人往,我一脸迷茫。
我这是被讨厌了吗?
我应该生气的。是谁当初巴巴地来求我管这等闲事。到头来还要遭受冷遇。
可是话虽如此,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接到晓晓的电话是在与傅宇琛分开一个多小时以后。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荞麦……”电话那头传来了晓晓的哀叫,“你可要救救我们呀!”
“什么事情?”我紧张起来。
“老麦呀!他一直央求我帮忙找那个俊辰。”晓晓无可奈何道,“可是家明开的是出版社,又不是报社,更不是警察局。”
看来,老麦为着乔乔,果真是不遗余力。
“交给我吧。”我爽快地应承下来。
事情终要有人道破,看乔乔这架势,是打听不到,誓不罢休了。
与老麦相约在咖啡店。
我刚进门,老麦便迎了出来。
“荞麦,没想到我们那么快又见面。”
老麦忽如其来的客套让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不过想想也是,任何人都有自己的骄傲,更何况如此优秀的老麦。表白多次被拒,换作常人,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待我坐定,老麦急急地问道,“你说你知道那个贺俊辰的事情?”
一向淡定的老麦也有这样急迫的一面,可见这个妹妹在她心里的分量。
“是!”我点点头,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下。
“竟然这般巧合,你们会认识?”老麦似有不信。
“无巧不成书。”我叹慰道。
我只是说了大致的前因后果,自动省略了晏晏和俊辰兄妹的关系,当然也没把傅宇琛牵扯进去。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保守这个秘密的义务。
“世上竟有这般不幸的事情!”老麦慨叹,“这样看来,我这小小的失恋实在不算什么了。”
“额……老麦。”我干咳几声,他都听到哪里去了。
“玩笑,玩笑而已。”老麦呵呵的笑起来,还不忘为我添茶。
如此沉重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消化的。
即便我已经知道经过,转述起来,依旧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老麦这般不伤大雅的幽默,确实让我解脱了一点。
“要怎么和乔乔说呢?”我担心地望着老麦。
“自然不能说实话。”老麦收敛了笑意,凝重起来,“乔乔若知道实情,定会伤心不已。这丫头,当真情深。”
我难过起来,老天太会作弄人,何以情深意重之人都要被弄得遍体鳞伤?
“荞麦!”老麦看我的眼神柔和起来,“乔乔这次回去,我也会一起走。”
“是!听说乔乔是去成婚,你这个哥哥理应回去。”我顾左言他。
我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哎!”老麦沮丧地说道,“荞麦,你是当真不明白,还是非要我说清楚?”
我连忙起身,“老麦,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情”,慌乱间,碰翻了茶杯,水洒了一桌。
老麦不顾被滚烫的水溅到,跟着起身,一把拽住我。
“荞麦,和我回去,可好?”声音里透着央求。
我痛苦得闭上了双眼。
老麦,聪明如你,有些事情,就让它在心里不好么?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你叫我情何以堪?
如果没有傅宇琛,或许,事到如今,我真的就答应了。
可惜,没有如果。
想到傅宇琛,我睁开了双眼。
这场赌局我已深陷其中,要我如何再退出?
看着老麦被水烫红的手,我心疼起来。
“老麦,你很爱乔乔吧?”
“是”老麦脱口而出,但不明白我问他的缘由,莫名的看着我。
“呵!”下一秒,老麦恍然大悟,“你可是想说,我这般全是由于乔乔,因为你们同名同姓?”
“何以我的感情在你这里,总是带着这样或那样的理由?”老麦颓然地坐下,“说到底,荞麦,我可是连爱你的资格都没有?”
看到他这幅样子,我痛彻心扉。
老麦,是我没资格,是我配不上。
我们就这样尴尬的僵持着,直到傅宇琛来了电话。
“喂?”我赶忙接起电话。
“麦子,快来,家明出事了。”电话那头,傅宇琛焦急万分。
我连电话都未来得及收,连忙冲了出去。
老麦见状,立马跟了出来。
“荞麦,什么事情?”
“快,快,家明出事了。”我急得满头大汗。
老麦也不再多问,取了车,直奔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