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清莲一曲还未弹奏完李姒晴就已经静静的归来,和先前仿佛没有任何人变化,但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虽是如此,大多数人的心思还是被闭着眼睛弹琴的伊清莲公主多吸引,不得不承认,公主在弹琴的时候,那股专注,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李姒晴微微一笑,从来进来后有四道视线先后在她身上扫过,至于童养夫,到现在仍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是想起什么往事了吗。李姒晴若有所思,小声的吩咐绿竹点香,黑着脸的香衾就已经告知早就准备好,只等她沐浴完之后焚香。
李姒晴没有猜错,伊清莲的琴声沧桑充满了故事,但是他知道这首曲子他听过无数次,原本是和煦如冬日暖阳的,那个时候只要他心情不好,公主就会弹奏这首曲子安慰他,莲儿,凰蓐收内心极力挣扎,再等等,总有一天,她会让她的琴声温暖起来。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伊清莲睁开了双眼,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仍旧闭着双眼的凰蓐收,眼里闪过一丝喜意,此时李姒晴正好准备就绪。瞧了一眼绝大部分还沉浸在伊清莲曲子里的众人,李姒晴暗中运了三成的内力朝众人道
“皇上,各位大臣,民女准备完毕。”
李姒晴夹着内力的一声提醒让还有些恍惚的众人马上回神,李枥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双手抱着琴,目光沉沉,嘴唇紧抿的李姒晴。双眼又是一阵恍惚,明明除了那双眼睛别的地方都不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丫头越看越像伊。
瞧着又神游太虚的皇帝,李姒晴不得不再次开口提醒
“皇上民女可以开始了吗?”
“恩,小丫头你开始吧。”
回过神来的李枥同意了李姒晴的请求,说实话他虽然相信李姒晴琴技不会差到那里去,但毕竟只有十三岁,也没什么名家指点,可清莲公主就不同,今年十七不说,自幼就有人教授琴棋书画,请的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手。小丫头今天怕是要吃亏。
李枥扫了一眼众大臣,显然和他想法一样的人有很多。
李姒晴却是不管这么多,征得皇帝的允许后,随意的就在一株梨花树下盘腿而坐,双手抚上鸢尾,就要弹奏。
绿竹此刻却是站了出来
“听闻公主琴棋书画样样技艺精湛,民女不才想替小姐与公主比试画。”
“那我就书法吧。”
香衾仍旧黑着一张脸
“你们都想讨小姐的开心,要是我不表示什么,小姐的宠爱岂不被你们夺了去,那我也参与一个,恩。。。我就以筝和琴吧。”
淼儿也站了出来。
李枥本不想应允,但转念一想可能是那丫头的手下怕她一个人出丑,想站出来陪她一起当下也点头准了。若是李姒晴一行人知道了皇帝心中的想法,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过李姒晴也顾不上考虑这些了,她的心中暖暖的涩涩的,脑海里又浮现了他的身影,从他走后他们几个再也没有如此过了。强压下心中的纷乱,李姒晴的手指开始拨动着琴弦。
几个不成调的音符响了起来,好像三岁幼童随意撩拨着琴弦,断断续续的。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李小姐搞什么鬼,执笔准备书画的香衾与绿竹却是相视一笑,那鬼灵精,又在捉弄人了。
果不其然,李姒晴抬起头朝众人漏齿一笑
“嘿嘿,不好意思三年没弹琴了,技艺有些生疏了。现在正式开始了。”
众人一阵无语,三年没弹琴,技艺生疏,这李小姐你确定你还会弹琴吗?就算会弹,十岁之前她能学到些什么东西。
又是断断续续不成曲调的音节响起,只不过这次又些不同了,似是随意拨弄,细听来却感觉千万种滋味涌了上来,众人原本轻视的心收了起来,伊清莲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李姒晴却是闭着眼睛,完全沉浸在琴里面,不成调的曲子,渐渐的有了某种韵律,琴声叮咚作响,淡淡的感觉不出任何心绪,就好像晴空万里的天气,不像雷雨天震撼人心,也不像阴雨天使人染上愁绪,晴天最容易让人忽略,因为所有人都喜欢它,所有人都习惯它,所以,没有人爱它。因为习惯了最容易让人忽视,迁客骚人的传世之作往往是在什么下雨天雷雨天而出就是这个道理。
琴音越来越淡,似随时会哽咽,众人的心却是越绷越紧,大气都不敢出。
懂琴的人会知道,开头越是平淡,后面的感情会越浓厚,若是爆发出了,那将是一场食不知味的盛宴。李姒晴现在的琴音就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奏,让人即期待又害怕暴风雨的到来,这种感觉,让人的灵魂仿佛都颤栗起来。
“琴没有什么既定的曲调,它只是一种媒介,传递你的感情,感情浓烈的人最适合弹琴。但是琴若无知己,弹得再好也是枉然,弹琴既是谈心,若无人懂心,这琴不弹也罢。晴儿你的琴声最好,但内里暗含一股煞气影响你的琴音,也影响你的心,若不及早化去,日后必坠魔邪之道,什么时候你的琴声干净了,你就可以超过我了。”
“那怎么才能让我的琴声干净呢?”
“以爱御琴。”
“爱?”
“万物相生相克,你的煞气唯有爱才能冲淡,我只希望那可以化解你怨气之人能真心待你,否则你将万劫不复。”
李姒晴闭着的双眼堵然睁开,眼里的煞气仿若实质。
手下的琴也激狂起来,李姒晴不自觉的将内力倾注在琴身,淡淡的琴声也仿佛惹上煞气,激得头顶的梨花纷纷落下,没有任何规律的乱舞。
在座的人都仿佛被李姒晴的气势所摄,这种气势根本不想个十三岁的稚童所有。
绿竹却是眼含担心的看向李姒晴,晴儿还是无法克制吗?
“专心,相信她。”
香衾头也没抬,手下的笔愈发有神
“我们要做的就是别拖她后腿。”
李姒晴的琴音越来越激昂,震得众人热血沸腾,只感觉心都随着那琴音走了。待琴音到了最高的那一点后,堵然一落,淡淡的琴音又缓缓响起,直至消失,空中纷飞的梨花此时也缓缓落地。
李姒晴从地上起身,缓缓一笑,感觉全身充盈的内力淡淡道
“此曲名葬情,此后如非有情我不再弹琴。”
淼儿呆呆的望着手里没有弹奏一个音节的古筝,第一次露出了惊愕
“好,好厉害,我竟然一个音节跟不上。”
哐当一声惊扰了众人,回头一看竟是伊清莲铁青着脸将流溯拂在了地上。
“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