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在害怕和期待中如约到来。
不知为何,开考的那一天,我的心情却奇异的平静下来。没有任何心情的参加了考试。唯一一点波动,我打了电话给绵绵。
“准备好了吗。”
“放心。为了藤野,怎么说也要考上。”电话那头,我能想象到她一派轻松还满脸幸福的模样。就像小升初时,她拼了命的上了哥哥所在的初中。那是我从未所见的战斗力,闻所未闻的奋斗模式。
挂断电话,我走进考场所在学校。
A城的天气从来都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
大雨倾盆,一点面子也不给考生。
道路恐怕又堵了。不过因此,学校也允许提前进场。
···
考前十分钟,我接到了一则电话。
铃音疾走,给我添了一丝惊慌。
“喂。”
“藤子,你哥准考证在哪。”
“我哪里知道。”准考证?我的声音瞬间紧张起来“丢了?”
“没有,你跟藤野拿错书包了,你有好习惯,可你哥哥没有啊。”
我不算好习惯的好习惯,准考证一定会拿在手上。
我拿出资料袋——藤野和我的文具一模一样。
准考证果真躺在里面。
“只有十分钟了。”
“所以我来拿。”
“不行。”
此刻我内心想的,是将事情影响减到最小。哥哥聪明,数学考试,迟到十五分钟对他没问题,但绵绵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行的。”绵绵的声音自电话那头穿透,那样坚定。
“这样,我去送。”
话音落,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是为了哥哥,还是绵绵,我不知道
“不,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我眼睫一跳,望向窗外若有所思“现在堵得很厉害。”
“电动车。”
“邓藤野呢。”
“他不知道他没有准考证,补办要三十分钟后,根本来不及。”
邓藤野你个混球。
我在心中低咒。“路上小心。”除了说路上小心,我还能说什么。
此刻,绵绵又救了我们家一次。
···
我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只知道绵绵因此迟到了,数学考得非常糟糕。当然,她也不可能考很好。
但,有惊无险,市里数学考得都不怎么样。逸十降低了十分录取。超过一分,绵绵终于还是如愿以偿。
然后,我又一次见到了老干妈。
为了领成绩单还有毕业证,不得不再见到她一次。
印象中的她即使老了,但风韵犹存,很有气质。严肃的气质。可今日,我怎么看,她有些憔悴,但她骨子里透着一骨柔情,没错柔情。我想我疯了。事实上,我也不懂这份柔情的名字叫做“欣慰。”
“藤子。我很高兴。”隐隐烁烁间,我似乎看见她眼泛清泪。
“你的确应该高兴,毕竟你的女儿考上了。”
我冷言冷语地讽刺道。
“谢谢你。”
一位颇有威望的老师,竟然在对一个学生说着谢谢你。
“谢我?”
之后,她不语,我看不懂她眼里的情愫,那是一种完成嘱托后的轻松愉悦。那么,她完成什么嘱托了?
“你一直叫我什么。”
突然,她怔怔地望着我。
“余老师。”我耸耸肩。
“不。”
“老干妈。”我启唇,雀跃着如此正大光明的唤她。
“你以后就直接这么叫吧。很亲切。”
我瞬间蒙了,内心所有的想法全都止住。静的可怕。亲切,难道她不懂我在骂她。老干妈是一种调味品,味道偏咸,她就是浑身一股咸味的老女人。我的意思就是这个。还有人喜欢自虐?
我语塞,拿着毕业证和成绩单呆若木鸡的走了。
老干妈一直是个好女人,从我第一次见到她,我就感觉得到。但是,那时,她被爸爸拥着,这决定了,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对她和颜悦色。
即使如此,她待我极好。
她经常绕路送我回公寓,虽然几乎每次我都拒绝——因为下大雨的时候,我会刻意不打伞,然后淋得湿透,坐上她的车,拿着她的伞。于是,她的座椅套又得重换,她也要重买伞。
她经常去公寓给我做晚饭,这一点,我接受,只要她在我回去前离开就行。免费的保姆,不要白不要。
我经常迟到——早自习是她的,那我绝对不来。迟到费全部由她交。
学习要交的费用也是她一手包办。
我并没觉得有何不妥,这是我爸爸给的抚养费,不行么。
···
停驻在校门口,我整了她三年,她承受了三年。
突然好累。
我打了电话给哥哥“哥哥,我想回英国了。”
就这样吧。眼不见为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