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腥风,漫天血雨。
惨叫声和绝望的怒吼声不停地在他的耳边徘徊,然后四周一片寂静。
谁?是谁?
“杀戮……”黑暗中有人传来轻微的呼喊。
杀戮?这是要杀谁?
“杀光……所有……人”黑暗中的人轻轻低语。
什么?虽然我平时也会抱怨社会这不好那不好,可也没有要杀光所有人这么丧心病狂吧!
“亚托克斯……不杀光所有人你是不会停的……”声音渐渐远去。
他心里忽然有股莫名的失落感,那渐渐远去的声音带着一种孤单,像是草原里被遗弃的小羊。
“唉唉唉,好吧好吧,我杀光所有人就是了咯,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他终于能睁开眼睛了。
残阳带血,遍地都是士兵的尸体和流淌成河的血。一把红黑色的巨剑横在他的面前,地面的鲜血不停地往巨剑上逆流,是巨剑在啜饮那些鲜血。
他四处望了望,并没有被尸体和鲜血给吓到,就像是看见自家的番茄酱和面包一样平静。他很自然地抓起了那把陌生的巨剑,轻轻地抚摸着剑身,像是老铁匠抚摸伴随了他一生的铁锤。
“喂喂,你倒是说话啊。”他对着巨剑说,像是早就知道黑暗中的声音来自巨剑。
巨剑身上的红光闪烁,“又有人来了……”轻轻的低语再次传来。
鬼扯!四周那么安静,最多有些昆虫。他想说。
可是非常自然地,他说了另一番话:“是啊,那些人又来了,我们……会死吧。”
“不要害怕,死亡永远不是亚托克斯之剑的终结,这只是为了下一时代的开启而做的铺垫。”
“我不害怕的,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害怕,可是……为什么不和我融合呢……只要融合了,什么样的困境你都能冲破吧。”那道声音认真地说。
融……合?你看我像是恋物癖吗?要融合我也找个漂漂亮亮的女人去啊!谁找你一把剑啊!他想。
“融合很好啊,可是融合了之后你就会消失吧,永远地留在我的身体里,那样就没人可以和我说话了。”他再一次不自觉地说出言不由衷的话。
“可是,谁也不想死啊,像是在黑暗里漫步,黑漆漆地什么都看不见,伸出手去,却什么都摸不到……”
“所谓英雄,就是要抓起手中的武器,踏过敌人的尸体,让鲜血流满天际,死亡算什么呢?死亡不过是新一轮的开始,在这个时代我们已经做得足够多了,不如就此沉眠,我们会在新的时代再次举起手中战旗。”他用认真而肃穆的语气说,像是古老的宣言,神圣而不可侵犯。
“亚托克斯……当你再次苏醒,会选择和我融合么?”巨剑轻鸣,红光闪烁,像是在……期待。
什么情况?我不是说了我不是恋物癖吗?你可别逼我,小心我……好吧好吧,我就是恋物癖好了……
“会的,到时候你会和我一起站在最高的山上看,万民臣服。”可他轻轻地抚摸着剑身,声音像是万年的磐石那样坚定。
巨剑突然闪起冲天的血芒,他茫然无措地将巨剑高举头顶。
“我们……走吧,亚托克斯,再见。”巨剑里的声音轻声说。
奇怪的话,没头没脑的。
突然,远边的地面上出现一片灰蒙蒙地烟尘,巨大的喊杀声如雷霆般炸响,一群黑压压的士兵在地面朝他狂奔而来,为首的士兵扛着直指天地的战旗,上边写着——法术!
他的后边又响起一阵同样的喊杀声,转过头去看,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了一座石城,城头上战旗飘飘,写着——护国。
他看明白了,他所在的地方是护国、军和法术军的战场。
双方冲军,城门大开,护国、军的骑兵骑着高大的骏马直扑而去,双方骑兵开始交锋。成千上万的箭从天空里坠落,惨叫声和怒吼声不绝于耳。形势对于护国、军而言不利,他们的人数只有法术军的三分之一,而护国、军的士兵们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过觉,脸上疲惫一览无余,而且他们身上的装备也比不上法术军,他们不过是在做垂死的挣扎。
他很害怕,他抓着巨剑不知该怎么办,冲天的火焰四起,灼烧着地上的尸体和鲜血,焦臭的味道飘满了整个战场。
一个在他身旁的护国、军士兵被人砍掉了脑袋,血泉冲起,溅在了他的身上,滚烫的血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但他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兴奋。
“护国、军听令,跟我……冲锋!!”突然,他举起了巨剑,他的声音像是巨神的怒吼,传遍了整个战场。护国、军和法术军的士兵这才发现他的存在,护国、军的士兵们如同打了鸡血,他们高举手中的武器,像是愤怒的狮子大吼。法术军的士兵脸色苍白,像是看到了禁忌的人物一样吓得身体不停颤抖。
他也被自己的声音感染了,热血和战意冲昏了他的头脑。“杀!杀!杀!”一道声音在不断地催促他挥舞手中的巨剑收割敌人的生命。
血芒冲天,所有护国、军的士兵感受到了对战斗和鲜血的渴望,每个人都迸发出暴怒之力。他则像是个优雅的舞蹈家,在千军万马中镇定地挥舞着巨剑。每一个敌人倒下,他们的鲜血就会自动地飘到巨剑上。每吸收一滴鲜血,他就觉得力量更强一分,心中的战意更甚。
护国、军取得了这场几乎没有可能的胜利。他们的口中大喊着:“亚托克斯……亚托克斯……亚托克斯……”。
他突然清醒了,热血和战意如潮水般退去。四周满是法术军士兵的尸体,燃烧的火焰,插满地面的长剑长戟,半折的弓箭……
他想逃……可护国、军的士兵围住了他。士兵们的脸上满是狰狞的疯狂,高喊亚托克斯的同时嘴边还流着唾液,像要把他吃了。
他猛地坐起,在蒙蒙亮的阳光中睁开眼睛,喘着气,全身衣裳被冷汗打湿,外面是清脆的鸟叫声。
鸟儿的歌唱在提醒着他,提醒他梦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这是一场梦,他对自己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