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缓缓上升,我隔着玻璃看着外面的景色,不一会,城市面貌尽收眼底。在这里生活了两年,还是第一次俯瞰这个城市。我心中不禁想起了远在故乡的父母……
‘叮’一声,我回头一看,48层到了。黑衣人走出电梯看着我说:“跟我来。”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朝右边走去。我默默跟了上去,转了个弯,在一扇精美木质大门前停下,黑衣人看着我说:“就在里面。”
我看着他想:什么意思,这是叫我自己进去?
见他转身离开,我对着紧闭的大门,手心又发痒了。我一紧张就这样。
我打开门进去后看到一具尸体,然后警察一拥而入!或者看到一张手术床,然后一群白大褂拿着手术刀一拥而入……该死,我的想象力总是来得不是时候。
都来到这了,可不能打退堂鼓。我二舅说过:“年轻人需要经历来磨练自己。”我想这是一次很好的经历,至少以后再去其他公司面试我不会再怯场。哥可是在东方明珠酒店48层面试过的男人。
在我怀着激动心情双手推开大门的一瞬间,门内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妈妈咪呀~~这是打开天堂之门了吗!
我抬手遮住眼睛,门在身后关上了。我稍微适应之后,放下手臂,眼前的景色让我感觉像身处电影中。刚才的光来自房间对面宽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整个城市的鸟瞰图,远处是蓝色的大海,海天相接的那条线看起来很神秘。天上晴空万里,太阳尽情散发着它的热量。
这是什么情况?我真的到了天堂?我刚在楼下还看到灰蒙蒙的天空中尽是雾霾,哪来的晴空万里??
一个充满磁性的中年男人声音传来:“过来,孩子。到这边儿来。”
我扭头一看,我擦,真的是黑衣人!不不不,是《黑衣人》里那个老伯,叫啥来的。真的太像了,我顿感亲切。
对方亲切地看着我并向我招了招手,我赶紧走过去。我们来到里面的办公室,这里放着一个VR头盔,墙上是65寸的壁挂电视,此刻是待机状态。
老伯关上门,指着旁边的沙发说:“请坐。”
这沙发很舒服,我坐下来看着老伯,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你喜欢游戏吗?”
“喜、喜欢,非常喜欢。”我又有点结巴了。
“你觉得游戏是什么?”老伯继续问。
“嗯……就像……另一个世界,另一种生活。”
“我们有一个关于最新游戏设备的测试工作,你愿意参加吗?”
“当……当然,我很愿意。”
老伯指了指那个VR头盔说:“戴上它,我们先来做个测试,确认你适合这个工作。”
我拿起头盔,心想:已经很久没碰过这个了,上次还是在游戏展上试玩了十五分钟。这个头盔和上次玩的不一样,这个造型更简陋,而且没有商标和LOGO。倒是有两个字歪歪扭扭写在上面—‘梦幻’。
我没多想就戴在头上,眼前出现一个浩瀚的宇宙,封闭式耳机也隔绝了外界的声音。我一下子就进入到头盔中的世界。
随着轻松的音乐声从远处飞来一间屋子,或者是我在接近那间屋子。我像幽灵一样穿过窗户来到屋内,我看到的是……一个男孩和一个愤怒的男人。突然我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到男孩的脸上,黑屏!两秒后眼前再次清晰,我发现自己成了那男孩,而眼前是愤怒的男人……我父亲?
“没用的东西,成天就知道玩,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我看着父亲愤怒的脸庞,那不是现在的父亲,而是十几年前,我小时候印象中的父亲。我的心跳迅速加快,我无法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这不是真的。他们怎么知道我父亲?这是3D做出来的吗?
“看看你的成绩,妈的,我花钱供你上学有什么用?”
父亲说着将一沓卷子甩到我脸上,我觉得脸生疼,但惊讶完全盖过了疼痛。我仿佛一下回到了童年时期,我只想躲起来,躲开父亲的愤怒。
‘啪’一个巴掌甩到我脸上,我惊讶地捂着脸,突然我想起了头盔,我赶紧摘头盔,可是双手在头上摸了一圈,最后只摸到耳朵和红肿的脸蛋。我低头看自己的双手,那分明是一个孩子的手。
我看见爸爸身后的门有条缝,于是玩命冲向那门。可就在我一只手刚摸到门把手时,一只巨大有力的手抓住了我另一只胳膊,就像被猛兽咬住一样无法挣脱。我像纸片一样被轻易拉回去,我摔倒在地,手腕处现出四个手指印。
不不不,这不可能,这是梦。这是该死的记忆,是我9岁时被喝醉的父亲体罚时的记忆。它们曾经陪我度过无数个夜晚,每次惊醒都带着一身冷汗庆幸这是梦。可是现在它们又回来了,我已经好多年没有梦见过了。
‘喀拉拉’随着清脆的响声,我的小霸王被摔得粉碎,碎片溅到我身上和周围。父亲开始解腰带,那是牛皮的腰带。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我拼命喊妈妈,但是她不在。整个屋子很暗,地面发出红色的光,在那红光的照耀下,父亲像个魔鬼!他手里的皮带变成了黑色的鞭子,魔鬼举起鞭子对我抽下来!
我哭喊着开始求饶,但鞭子却没有丝毫减慢或停止的意思。我在地上打着滚儿尖叫起来,就在我快要崩溃时,眼前出现巨大的漩涡,我和四周的一切被吸了进去。我觉得自己在空中旋转,接着落到地上。那是一片草地,我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四周的阳光和鸟语花香让我鼓起勇气抬头看去……魔鬼不见了,屋子也不见了,我置身在美丽的山坡,四周一片自然风光,远处是巍峨的雪山,我感到心跳渐渐平复。
我伸手摸了摸头上,头盔还在!我一把扯下了头盔,黑衣人老伯坐在我对面的沙发慈祥地看着我。而我看看他又低头看看头盔,惊讶得合不拢嘴。
“刚刚那是什么?”我激动地问。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问你刚才那是啥!”我大吼着,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老伯却异常平静,他依旧微笑看着我;“梦幻,它是最新的VR设备。非常真实,对不对?”
“我、问、你、刚才是啥。”我嘴巴颤抖着,声音不大但咬牙切齿。
“我想说,你过关了,如果你愿意,接下来我们谈谈……”
“去你*的!”我一把将头盔摔在桌子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愤怒,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刚才说我过关了?我才不在乎,我起身朝门口走去。也许我错失了机会或其他什么,但我不在乎,我现在只想打人。
我从办公室出来,径直走到大厅的木门边,身后的阳光依然耀眼。我脑中回想着那句话‘你过关了。’是的,我没听错,那又怎么样?月薪上万?谁稀罕。
我双手推门,却推不动。我使劲捶了两下又踢了一脚。
“那门是朝里开的。”老伯在身后平静地说。
我有些尴尬地将门朝里拉开,身后又传来一句话“时薪一万”
我‘唰’地一下冷静下来,回头看着他,不敢相信地问:“什么?”
“你的薪水,每小时一万元。”
老伯的脸依旧平静而亲切,他在等待我的答案,而且似乎颇具信心。当然我相信如果我此刻离开,他也不会再挽留我。我实在闻不到陷阱的味道,虽然这一切是那么不真实,但老伯的笑容和诚恳的眼神压倒了一切。
我身边发生过奇迹吗,几乎没有。我知道自己一无是处,除了身上的器官是完好的,我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这样的工作凭什么给我?记得二舅说过:人要有自知之明。
我低下头犹豫了一下,终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抬头对老伯说:
“我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