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从村西头那棵歪脖子大榕树的树叶间,细碎的落了下来。点点的光斑,落在了一个安静伫立远方的男子身上。
水灵玉一滞,恍惚间还以为那个人是水天泽。只是她很快就看到了那人转过身,收起了手里的扇子,朝着她们露出了笑容。
水灵玉以为水云裳口中所谓的踏青,不过就是那她当挡箭牌,水云裳好去会自己的情郎。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她就是一个巨大的灯泡,不但照亮了跟前,还照亮了四方。
只是像她这样的灯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极其的有些尴尬。
水云裳在看到那个男子的时候,脸颊上腾地一下就晕起了粉红。双眸害羞的垂了下来,不敢触及那人的目光。
她饶是如此,却苦了水灵玉。一个是这男人她完全不认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再者水云裳有些因紧张而发凉的手,死死的抓着她,生怕她好像不管她,要独自逃跑般。
“二姐,他是谁啊?”水灵玉含着笑,从齿间小声的吐出这句话。
“他……他是徐夫子!”水云裳只觉得自己的脸更加的红,也更加的烫,连头都埋下去了。
夫子?那就是教书先生了!好嘛,这二姐居然喜欢上了自己的老师,师生恋啊,有木有。怪不得那晚吃饭的时候,老太太明确说了让她不准去读书,敢情是知道内幕的。
水灵玉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僵着咧开的嘴角,看着徐温书朝她们走过来。
徐温书是水家坳里唯一出的秀才,十五岁就当了秀才,只可惜后来的十年再怎么考也考不上去了。前途无望,索性他留在村子里办起了学堂,四里八村的娃娃想读书的都得到他这来。
三年前,他那学堂里一眼望去都是吵闹不堪的男童,唯独水云裳一个女孩子背着竹筐蹲在门边,悄悄地听他讲课。
一晃这几年,水云裳不但学了知识,人也长得越发俏丽起来,徐温书对她的感觉也似乎有了那么一点不一样。
“云裳,这位是?”徐温书儒雅一笑,轻启齿问道。
水灵玉等着水云裳半天都不回话,自己便索性张口自荐起来:“徐夫子好!我是云裳的妹妹水灵玉,你就唤我小玉吧!”她素来对老师尊敬,即便是对着古代的教书先生也充满了敬佩之意。
徐温书眼前一亮,这脸蛋看起来不过十一二的稚嫩女孩,倒是极懂规矩,语气谦逊不说,但又未失了自己的主见,倒是比水云裳还显得老成些。
“小玉姑娘,不是这村子里的人么?为何我从未见过?”
“徐夫子说笑了,我可是这在这村子呆了不少年了,只是爹爹不让我走动,更别说能到夫子的学堂里上学,自然夫子是没见过我的。”
“这么说来,小玉姑娘是不识字了?可愿跟着你二姐一同到我的学堂里来上课?”
水灵玉吞了吞口水,这徐夫子是色胆包天么?搭讪姑娘的法子还真是别具一格,他们不过才见第一面,就居然敢如此明目邀请她去学堂。这女子不得入学堂的规矩是人尽皆知,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水灵玉连忙摆了摆手,有些受·宠·若惊的回道:“夫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女子只需要懂三从四德就好,学那多知识于我无用。”
水云裳听着她这话,脸色顿时一变,之前还害羞,这会头立刻抬了起来,没说话只盯着水灵玉。
水灵玉知道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连忙讨好着水云裳说道:“啊,我的意思是说,我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知识,我笨学也学不会。倒是二姐聪明伶俐,在夫子的教导下,都快成才女了。呵呵……”
“我哪有!小玉别乱说!”水云裳腼腆的笑了起来,眼眸之中好似桃花盛放,充满了无比的柔情惬意。
徐温书听罢,缓缓展开了捏在自己手里的扇子,笑盈盈的指着沧澜江说道:“今日最是适合踏青,我在江边准备了一点酒菜,不如大家一起坐下来把酒言欢如何?”
水灵玉勉强一笑,明明就是他们二人独处的好日子,为何还要拉上自己这么个不相干的人。早知道就不答应了,真是太尴尬。
只可惜她这么想着,身体却已被水云裳拉着往江边走去。
徐温书给自己在江边盖了一座茅屋,为的只是可以在月明星朗的时候,浊酒一杯,望月当空。
他的茅屋盖在一片疏落的林子边,想来到这个地方,就必须要沿着芦苇荡再往下游走上一里路的样子。虽说要攀爬过一些大石块,但好在茅屋的所在地人烟稀少,倒真是个美景美胜收的好地方。
“徐夫子,你这地方选的真好,山水一色尽收眼底!”
“过奖了,糟粕之地,只是为在下喜爱罢了!”
徐温书说的这么谦虚,连着水灵玉都不知道用什么话回他。
一时间三个人都默不作声,朝着茅屋走去。
到了茅屋的跟前,果真如徐温书说的那样,屋前的空地上了摆了桌子椅子,桌子上还放了四五盘小菜和一个酒壶。
三个人依次坐下来,水灵玉的脸上的汗都快急的淌下来了。她拉着水云裳让她坐在徐温书的右手边,可水云裳却扭扭捏捏一屁股坐在了徐温书的对面,硬生生的让水灵玉自己夹在了他们两个之间,无比的痛苦。
水灵玉看着徐温书动起了筷子,自己便也闷着头开吃起来。水云裳红着脸,腼腆的拿起筷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起来。
徐温书给自己倒了一杯桂花酒,这酒还是他去年酿的,那酿酒的花就是水云裳帮他采的。
“云裳,小玉,我敬你们一杯!”徐温书给她们斟了酒,缓缓端起了自己的杯子。
水云裳咬着唇瓣,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酒她若不喝便是驳了徐温书的面子,这样的事她做不出来。可要是喝,她又从来未沾过酒,而且她害怕回去被自己的娘亲发现。
水灵玉瞧出了她的顾虑,便将水云裳杯子里的酒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然后给水云裳添了点茶水后说道:“徐夫子,我姐姐不会喝酒,这酒我替她喝了。不过我酒量很差,最多这一杯!”
徐温书一愣,顿时爽朗的笑了起来:“小玉真是爽快之人,只此一杯酒,我绝不勉强。那么我就先干为尽,你随意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