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越来越往里走,随之而来的,是寒冷。刺骨,锥心。
赵安可哈出白气,使劲儿地搓着手,这样才能感受到一点儿暖和。两个多月已经过去,寒假都已经过了一半,可是自从上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申玄夜,他再也没有来过她家,好像常常见面的半年,只是一个美丽的梦而已。尽管哥哥们说玄夜哥后来已经去上学了,叫她不用再担心,可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会想他。
“想什么呢?快吃饭了!”赵一晨冲着站在窗前的赵安可呼唤。
“来啦!”赵安可回过头来,对哥哥笑着。
饭菜做得很香,可是赵安可却没什么胃口,坐在椅子上,看着盘子里的菜,竟发起了呆。
赵一晨刨了两口饭,抬头看看赵安可,心疼地皱起了眉,“安可,你有心事吗?”
“啊?”赵安可尴尬地笑了一声,“没有,我只是在……思考人生。”
“……”赵一晨深感无语,摇了摇头,继续刨饭。
赵安可环视了四周,并没有发现爸爸妈妈的身影,就问道:“爸妈他们呢?又不在家啊!”
赵一晨不知不觉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这是多少次了。平时还好说,可是这都快过年了,还总是这样,真不知道是他的生意重要,还是家人重要。
“无所谓了,我们都习惯了,只不过妈妈呢?她以前不是不参与爸爸的生意吗?”赵安可很是疑惑,以前妈妈都在家的,最近也渐渐地不在家了。
“许是爸生意太忙了吧!我们要理解他们,好了,快吃饭吧!”赵一晨不知道怎么解释,赶紧换了个话题。
赵安可无力地低下头,夹起一片肉放进自己的碗里,搅拌着,却没有要吃的打算。
赵一晨看着无精打采的妹妹,只觉得心好痛,他好想念之前的那个妹妹,尽管她总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可是那时的她总是冲满生机活力,好像拥有全世界一样。
“安可,你还责怪爸和哥哥吗?”赵一晨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赵安可那双灰沉的眼睛。
赵安可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觉得我们对不起玄夜,可是那天那个情况你也知道,而且玄夜和于彦珩更有着我们不知道的过节。”赵一晨见赵安可不说话,又继续补充道。
赵安可抬眼对着哥哥,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但她很快就用笑容掩饰过去。
“我知道,我不怪你们。”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可并不这样想,她现在有点讨厌哥哥和爸爸,感觉他们像个懦夫。
“我只是有点想念玄夜哥而已,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赵安可转过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天空,怅然起来,也不知道玄夜哥现在怎么样了。
赵一晨看着这样的赵安可,感觉有些陌生,好像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心,已经远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隐隐约约感觉,安可好像喜欢上了申玄夜,那个言行举止都透露着一股冷的气息的人,那个他对不起的朋友。
都是顶着同一片天,可夜空下人们的命运却各自不同。
此时,申玄夜趴在一座五楼楼房的天台上,手里拿着狙击枪,瞄准对街,安静地等待着。因为心慌,害怕,额头满是大汗,又因为冰冷的天气,流出来的汗水,不一会儿就结成了冰。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满是一条条白色,冷酷无情。
申以烈斜靠在一旁,惬意地嚼着瓜子儿,看着申玄夜那早已结冰的脸,忍俊不禁。
“放松点,不就是杀个人嘛!至于像你这样紧张得满头大汗吗?而且你之前不是已经杀过那么多的狗了吗?怎么现在好像没杀过生一样?”申以烈戏谑地嘲笑着他。
申玄夜咬着牙,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不就是杀个人吗?这个魔鬼,人命在他心中就那么贱?不值得尊重?再说了,杀狗和杀人能一样吗?虽然都是生命,但……还有,他从来都不想杀过任何动物,那些都是被逼的。
申以烈望了一眼对街,懒洋洋地说道:“看在你是第一次杀人,我就帮你减轻一下痛苦吧!”
“你即将要杀的这个人,叫王夫差,警察局副局长,虽然平时待人和蔼可亲,但很多人都不知道他这些年受了多少贿,拿了多少钱给黑帮头子办过多少事儿,你的那位于叔叔,至少给了他一千多万了吧!本来这么大的任务不应该交给你这个一次都没有杀过人的新手来干的,但是我今天心情好,就便宜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申玄夜抖得厉害,他颤抖着声音,像是在祈求着申以烈:“可不可以等过完年?我还没有准备好。”
“你说呢?”申以烈慢慢地靠近申玄夜,浅笑着道:“只要有了第一次,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申玄夜撑开僵硬的手,枪掉落在地上,他看着那把拉扯他的命运的狙击枪,艰难地站起来,颤抖地摇着头。“不,我不要习惯。”
申以烈的笑容僵住了,冷笑一声,一脚横扫过去,申玄夜立刻跪倒在地。“怎么又想到反抗了呢?难道这两个月还学不乖?”
申玄夜紧咬着下唇,没有再说话,可也没有拿起枪的意思。
申以烈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拿老东西就快出来了,可不能由着他。于是又是一脚踢过去,申玄夜立刻趴倒在地上,因为巨大的振动,脸上的冰裂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最好乖乖的,不然我给你找的下一个任务,可没这个轻松了。”申以烈捏着申玄夜的下巴,贴近着他说道。
申玄夜瞪着他,胸脯起伏跌宕,仿佛有一口怒火,下一刻就像喷出来。
申以烈甩开他,趴了下来,看着对街的那个转角,给申玄夜分析了一下情况。
“据我多天观察,王夫差每天晚上差不多几分钟后都会经过这条街,有人有同伴,有人独自一人,但无论今天有人和他一起没有,你都要一枪击毙他,然后快速地离开现场。”
没有听到回答,申以烈侧过脸去对着申玄夜轻吼道:“听到没有?”
申玄夜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重新拿起枪,又瞄准着刚才的方向。
申以烈见申玄夜终于不再反抗,便转过脸去,拿起一旁的望远镜,心无旁骛地盯着对街,静静地等待着王夫差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在黄色灯光下泛起光来,里面坐着一个男人,面色严峻,冷冷淡淡的模样。
这个人,就是王夫差,申以烈等待的人。
“就是现在,瞄准眉心,必须一枪击毙他。”申以烈吩咐道。
可是申玄夜却迟迟没有反应,拿着枪的手颤抖不已。
“干什么呢?快啊!”申以烈小声吼了出来。
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申玄夜瞄准着王夫差的头,努力地睁大着眼睛,悬着一颗心扣了枪。
“嘣——”由于装了消音器,枪声极小。
可是申以烈却还是愤怒地睁大了眼睛,因为那一枪并没有打王夫差打死,只是打中了他的右肩。
“快,再打一枪!”申以烈立刻对申玄夜说道。
右肩被打中的王夫差,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临,立刻加快了车速,他不知道对方的动机,但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杀了他。
可申玄夜的手早已经僵住了,根本没有力气再打出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