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雪花依旧不停地飘飘而下,铺洒一地茫茫荒凉的一片白色。穿着厚厚袄子的宫人拿着扫帚清扫着天上的落雪,从宫门到崇德殿,蔓延出一条干净而略带湿润的大道,是苍茫之中突兀的颜色。
虽是时间匆忙,但是崇德殿依旧得到有条不紊的布置,大殿上错落有致地安置着外形精美的炭盆,通红的炭块散发着灼灼的温度,驱散了一室的寒气,暖若阳春。
此时大殿上已经来了不少的官员,或是在闭目养神,或是与周边的同僚寒暄攀谈,不一而足。
此时,殿外响起宫人尖锐的通报声:“齐王到!”
殿内顿时一静,纷纷起身,看向门口夕阳晕红之处,慢慢走出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身影。
他身穿玄色广袖衣袍,身材看似消瘦,迈出的步伐却是稳健有力,重若千钧。立体的五官像刀刻一般俊美,像是上天最好手笔雕琢,无一瑕疵。
只是他此时面无表情,眼神幽深如潭,偶尔眼神一扫,竟比外边的冰雪还要寒冷。他的薄唇微抿,目光无情,虽是相貌俊美,仪表堂堂,却是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孤峭与生人莫近的疏离。
赵国的官员自知此人不好惹,对他的声名心有忌惮,纷纷客气地与他见礼,换来齐田清冷的回眸示意。尽管如此,众人也不敢心有怨怼,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毫无介意地再次坐下。
待到齐田一入席,大殿一扫方才的喧闹,顿时变得异样的寂静,众人安分静坐,余光却都在打量着上首的齐王,只见他跪坐上首,脊背挺直,手中拿着一樽青铜鼎自蘸自饮,平静的脸庞看不出一丁点情绪。
就在此时,殿外终于再次响起了通报声,刺耳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大殿,缓缓回荡:“大王到,曼夫人到。”
赵王穿着蟒服的高大身形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随之而来的,是身穿白狐裘衣的曼夫人。
群臣再次起身,恭敬地喊道:“恭迎大王,恭迎曼夫人。”
赵王牵着赵曼的手,在众人的视线中来到首座坐下,大手一挥,浑厚的声音在大殿彻响:“众卿免礼。”
“谢大王!”众人纷纷回坐。
赵王不顾众人异样的视线,亲自替赵曼解下厚厚的裘衣,递给宫女之后,搂过赵曼,看向不远处垂眸自饮的齐田。
赵王眼神一闪,哈哈一笑,道:“齐王远道而来,孤有失远迎,还望齐王莫要怪罪。”
齐田终于抬头,看到一脸张扬的赵王,以及,一身艳红广袖衣袍温顺地靠在赵王身侧的赵曼。
齐田握住酒樽的手霎时青筋突兀,碧色的酒酿微微颤动,划破一片平静无波。他的黑眸更加深沉,深邃无波之下掩藏着怒火席卷的波浪,在寂静之中悄然蔓延。
尽管赵曼低着头,依旧能够感受到投在身上灼灼的视线,像是最阴冷灼热的地狱之火,在她的身上每一寸肌肤凌迟烧灼,要把她的躯体、她的灵魂都烧为灰烬,形神俱灭,自此了无生息。
那该是多么深刻的恨意,才有如此清晰明了的意志。赵曼有种在劫难逃的预感,顿时心灰意冷,她感到自己的灵魂在这样的目光之下瑟瑟地颤抖,在哭泣,而她的思绪却像剥离力躯体,恍恍惚惚,虽是像稳住心神,最终却是无能为力。
她曾经说过,齐田是可怕的敌人与猎手,最好莫要招惹。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成了他心底最痛恨人。
那个人的声音依旧像是她迷恋的音色,低沉带着靡靡的沙哑与磁性,此时却像步步逼近的催命符,“赵王客气了。”
赵王微微一笑,道:“齐王远道而来,孤自当尽地主之谊,盛款远朋。”
随着赵王话落,钟鼓之音缓缓响起,略带庄严的旋律在大殿中回荡,令人不禁心中一肃。身姿袅娜的宫女捧着美酒佳肴依依入殿,用纤纤素手安置美食。
待到美食放置完毕,宫女依次退下,宫乐开始变得轻快靡丽,顿时就有一群衣着清凉的女姬从偏殿含羞而来,她们一一分散到到个个在席官员,而伺候上首齐王的则是其中容貌最为妍丽的四女。
不用赵王吩咐,宴席就开始浓烈起来。经过培训的女姬都开始使出浑身解数伺候众人,若是得了贵人亲眼,像大王索要,去了贵人府邸享福也好过在宫中过着没有着落的日子。
顿时殿中满是女人千娇百媚的娇嗔声、嬉笑声,本就暖意融融的大殿空气也变得灼热,春意无限,一地风情。
伺候齐王的四名女姬更是使尽各种手段,别说她们先前得到嘱咐,光是齐王这个身份就足够让她们动心,费劲万般的心思讨好伺候。
她们柔若无骨地依靠在齐田的怀里、身侧,一双凝脂细手或是或轻或重地替他捶着肩膀,或是举杯邀饮,或是在他的身上游离,若有若无地开始挑逗,莺声燕语,眸中含情。
尽管如此,齐田依旧身形不乱,黑眸清明,竟是丝毫不为所动。其中一个女姬心中沮丧,本以为以她们的手段容貌,齐王应该手到擒来才是,没想到却是如此结果。
感到齐王的心不在焉,她悄悄抬头,顺着齐王的视线小心望去,顿时就是脸色通红,口干舌燥,心跳不已,与其同时,更是恍然。
只见视线所及,满眼的艳色无双。宫中内外正在盛传姿容绝世的曼夫人正被赵王搂在怀里,艳红色的衣袍铺满了汉白玉的地板,添上颓靡艳丽暧-昧。
她鸦黑柔顺的秀发披洒而下,头顶金黄的金步摇摇摇晃晃,闪耀着人间富贵的色泽。莹润明亮的夜明珠熠熠生辉,更给美人增添了三分的清辉。
明珠莹润的光芒给她镀上飘渺温润的气质,有种远如高山明月的清远出尘仙色。
只是她此时脸颊酡红,像涂上最上等的胭脂,带着晕晕朦胧的诱-惑。她的眉如远黛,是清逸的一笔,凤眼微挑,眼眸氤氲,水雾一般的眼神看不真切,似是笑盈盈一般情意无限,又似是游离于世的或轻或浅,似有似无的无情睥睨。
她手中高举着一樽青铜鼎,似是慵懒一笑,带着靡靡的笑意,一张殷红的薄唇微张,小手一倾,碧色的酒水就汩汩留下,注入美人香檀。
亦有外溢的酒水,顺着美人形状完美的唇角流淌而下,划过下颚,白嫩的脖颈,丝丝缕缕,一地荼蘼。
(美人媚眼斜睨,娇声笑道:“推荐收藏,还不快快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