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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梦魇

22年前,从小便一直待在天山有十八年的顾筱跟她的师父玉虚长老告别。

“师父,徒儿待在这里都十八年了!除了这座山,我都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子呢!好师父你都答应徒儿嘛!我保证玩两天就回来!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师哥陪我一起去吖~”

“胡闹!为师都说了,过了这几天你再出去!这几天你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好好练功。”玉虚长老满脸严肃,不管顾筱如何软磨硬泡就是不肯松口让她下山。

顾筱闷闷的退了下去,嘴里嘟嚷着:“又骗我!每次都是过几天过几天!过几天后又什么都忘了!”

那时年轻气盛的顾筱哪会那么老实,就在当晚所有人都入睡后,只留下了一张纸书便偷偷下山了。第二天玉虚长老看着那张纸条,无奈的叹息,“该来的总是逃不掉!望她好自为之罢……”

天山是在离国与帝都的边界,离开了天山后顾筱打算去找妹妹顾鸢,从没下过山的她却误闯误撞到了兴昭的大都。然进帝都城的必经之路里,顾筱迷路了,夜里她还在山林里转悠着走不出去。因不小心划破了肌肤而流血的腥味引来了某些动物。顾筱出门时没有带剑,被猛虎追赶着一下子忘了她还会武功这回事,一直狼狈的大叫着逃跑,却不想叫喊声又引来了另一只虎,一下子吓得她慌不择路的连滚带爬的逃着。

正巧骑马路过的黑衣男子听到了凄惨的叫喊声,还没待反应过来前方的路上便从旁边滚下来一个人儿,好在他座下的马及时灵敏的跃过她的身子,她才险躲过一劫。男子似乎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却不料后头狼狈的人儿穷追着他,“诶诶诶!!公子等等~救我救我!!”

男子勒马回头,就见那一身污泥狼狈的人儿后头正有两只猛虎追来。他立马调头回去,一把拉起地上的人坐了上来,随之握着的马鞭脱手而出,狠狠的打向猛虎,脚一蹬马身便快速的奔腾起来,远远的甩开了那两只虎。

到了安全的地方后,男子把她放下,顾筱感激的道谢,他只是点了点头便要调马离开,顾筱看了看这阴森森的草原,拉住他的衣角,楚楚可怜,“那个……公子你去哪儿?顺路的话可以把我也捎上呗?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怕……”

男子看了她许久才问,“你要去哪儿?”

顾筱想,还不知道这个人要去哪儿,万一告诉他她去离国,可是又不同路怎么办?所以她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男子冷笑拨开了她扯着他衣服的手,正要走却发现有东西拉扯着他,回头是她一脸倔犟的双手抱着他的小腿,贼笑着看他,那明亮的眼眸里分明写着狡猾,一副‘你不带我走,你也别想走’的模样。男子顿时懊恼,他怎么救了个这么无赖的人?!

月色朦胧,‘一间客栈’里守夜的小二打着瞌睡,突然一锭明晃晃的银子‘砰’的出现在桌面,吓得他又惊又喜。抬头只见一个俊朗的黑衣男子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给我两间空房!”

小二拿着银子眼睛就弯成了缝。“好嘞好嘞!呃……客官,刚想起来,今晚客栈都满客了!只有一间空房了!”

“没关系呀!我跟他一间就好了!”突然又凑出一张满脸污垢的脸,笑嘻嘻的对小二说,吓得他一跳,还以为见鬼了。

那黑衣男子一直阴沉的脸此刻更黑了,顾筱不怕死的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小二看这客官的脸色觉得不太妙,赶紧领这对奇怪的男女上楼。顾筱乐颠乐颠的的先跟了上去,后面的男子真想赶紧跑路远离这个疯女人。

男子在关门的时候吩咐小二打桶热水上来,顾筱不明所以问,“打水做甚?”

男子不语,只是蹙眉看着她的身子不语。顾筱顺着他的目光往身上看了看,顿时一阵尴尬,白色的衣服到处是泥巴和污渍,她呵呵的干笑几声,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头不语。

水打好了后,顾筱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赶了一天的路有些疲惫,温热的水里泡着很舒服,不知不觉就迷糊的闭眼睡着了。

在外室想着事情的男子良久没有见里面的人出来,便叫了几声“喂”,里头正睡得香的人惊醒,朦胧的‘啊’了声,水温已经凉了。男子无语问,“你不会睡着了吧?”

顾筱呵呵的干笑几声,‘哗啦’的站起身,才想起一个问题,她没有干净的衣服穿了!那身破了的脏衣她自己都嫌弃,哀怨的叫道,“我没衣服穿了怎么办啊啊啊!”

话一落,屏风外的人把他自己的外衣丢了进去,不耐烦道,“先穿着吧!明早再帮你买一件!”

顾筱穿上衣服喜笑颜开,“谢谢谢谢!你真是个大好人!”

他的外衣很宽大,她瘦弱的身子根本穿不起来,不是露肩就是露腿,让她都不好意思走出去了。终于她小心翼翼的走出来,洁白的脸有些发烫,唯诺道,“那个……”

男子闻声回头,打量了眼她的身子,目光停在她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呆泻。顾筱见他回头,吓得一把捂住肩,下方的小腿便露了出来,大叫着,“我是想让你别回头看!你那么快转身干嘛?!看什么看!你还看!”

男子却恍若未闻,有些不可思议,下意识开口:“阿鸢……”

他叫得有些迷糊,她没有听清,气恼的蹙眉,脸已经通红,“什么阿嫣?我叫阿筱!你还看!”

男子回神,歉意的干笑转过头,有些失望,她不是她……可又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今晚我睡床!你就自己看着办吧!”顾筱说完便跑上了床,这回男子倒是没说什么。突然顾筱从床上探出个头,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男子愣了会儿才道,“李巍。”

————

李巍来到了帝都城,而身后跟着个嬉皮笑脸的人儿,除了顾筱还有谁。

顾筱看着这繁华热闹的都城,开心的这摸摸那看看,让李巍头痛的想甩了她。

“李巍,你给我买的衣服真好看!”顾筱突然又说道,他无奈摇头,她今天说这句话不下十遍了。这块狗皮膏药一样的人他走哪儿就跟哪儿,甩都甩不掉,真应了那句话‘没事自找罪受’。

不知不觉她便跟了李巍大半个月,他也曾怀疑过她的身份,但命人调查了好几次都查不出来。

顾筱没有去找妹妹,她开始跟着李巍,纯碎是为了了她自己,她一个人又不识路,又没钱财,跟着这个貌似很有钱的公子,纯属是赖着人家白吃白喝的。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李巍对她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李巍并没有赶她走,很多时候她无理取闹他都会让着她,她偶尔闯个小祸他也会护着她。从一开始的冷漠到现在的和睦相处,她偶尔会觉得,自己或许对于他是有点不同的,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他对她的转变,都只因她有一张与顾鸢一样的脸颜。

吃饭时,李巍看着对面毫不顾形象的顾鸢,无奈的弯唇浅笑,有哪个女孩子会像她这般吃法?他还记得阿鸢吃饭都是吃得很少,而且很斯文的……他笑容微僵,是啊!她到底不是阿鸢!除了那张脸,丝毫没有一点阿鸢的模样……

顾筱并不知道他想法,太头见他这么盯着自己,脸微微一红,不自在的把吃相改得斯文一点。她没有发现自己开始在乎他的目光和看法了,随着相处的日子,对他的感觉一点点潜默化的改变着。

那天李巍说要去办点事,不准她跟去,她怕迷路李巍回来找不到她,只好乖乖的待在客栈里。陪她一起待着的,还有一个不苟言笑的冰山男子,他是李巍的朋友,被李巍叫过来守着她的。他又不说话,只是坐在一边看着外面发呆,顾筱无聊的趴在桌面数绵羊。

“你为什么老是跟着巍公子?”冰山男子回头打量了她很久才问道。

顾筱被他突然这么一问,反而奇怪的问起他,“为何这么问?”

“回答我。”这男子可不会怜香惜玉。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救了我,可是我也不能忘恩负义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吧?所以就……”顾筱自己说得都有些心虚。

男子冷哼,“借口!难道你跟狗皮膏药似的跟着他就是报恩吗?你除了给他闯祸,你有做过一件有意义的事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给他带来了很多不便,很多麻烦?”

“……”顾筱抿唇不言,这些李巍都没有跟她说过。

待夜里李巍回来时,客栈里只有那男子,顾筱已不知所踪。顾筱独自坐在小桥上,看着旁边成双成对的男女路过,想起了白天那个男子的话——“你喜欢他,对吗?不然为什么跟着他这么久不走?”

脸色微红,又接着埋头郁闷了,她难道真的喜欢上李巍了?想了那么大半天,她还是不敢相信。

“你打算在这过夜吗?”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差点让她摔下去,好在被人及时拉住。顾筱抬头看着抱着自己的人,心突然猛跳,脸红耳赤不敢看他。

“你发烧了?脸这么烫!”李巍摸着她的脸颊,顾筱不自在的避开,“没、没有。”

李巍微愣,放开她道,“今天宫轩跟你说了什么……希望你不要太在意。”

顾筱没有说话,他转身道,“走吧,回客栈。”

顾筱没有动,深呼吸后似乎做了某种决定,鼓足勇气轻声道,“李巍,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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