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宽不知道什么时候迷上了机械设计,连店里也不去了,天天拿着图纸左看右看,摆弄着一些不知道哪里搜集来的机械模型,嘴里还念念有词。看着阿宽痴迷的样子,世勋拿起桌上的座钟说道:“世云,你怎么看这台座钟?”
“就是钟表嘛,看时间的呀。”世云正写着大字,随口说道。
世勋点头,“还有呢?”
世云停下笔,不明所以地看着世勋,“那还能看什么呀?”
“你说阿宽看到这个座钟会怎么想呢?”世勋问。
“恩?”世云一脸茫然,“五哥你什么意思呀?”
阿宽在一旁悠悠说道:“少爷,六少爷还小呢,你怎么能这样呢?能是什么意思,少爷的意思是,阿宽看到这个座钟肯定会说,咦,这钟表有多少个轮片,几个摆杆,这下面的摆轮怎么这么像个秤砣。”阿宽白了一眼世勋,“少爷,你能不能不要烦我。”
世云翻了个白眼,“五哥,我越来越不懂你们了。”
“哈哈哈哈哈。”阿宽忍不住大笑。
世勋板起脸,“阿宽,听说你最近英文进步不少,怎么样,帮你少爷我把那篇《文化强国之我见》译成英文,我已经写好了,不多,就两千字。”
阿宽收住笑,不可置信地看着世勋,“不会吧,少爷,你说的是昨天夜里你熬了半宿,涂涂抹抹写出来的文章呀。”阿宽撇撇嘴,“满篇都是之乎者也,算了吧,我还是琢磨我的模型吧。”
“阿宽——,”世勋故意拖长声调。
“哎呀,为什么是我呀。”阿宽佯装发癫,“六少爷,你要帮帮阿宽。”
世云才学了几年英文,平时很少有用武之地,此刻有心牛刀小试,就爽快地点头说道:“好呀,没问题。”
世勋愕然看着他,“小六,你确定?”
世云放下毛笔,“我今天的大字刚好练完了,五哥,你放心吧。”
“好吧。”世勋将信将疑地出去了。
“哎,阿宽。”看着世勋走远了,世云小声问道,“五哥干什么去了,休息日也不在家。”
“还能干什么,去找女孩子了呗。”阿宽有些丧气地收拾着散放在桌上的模型。
“啊,你是说五哥去……”世云吃了一惊。
“乱想什么,少爷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他是去找程小姐了。”
“程小姐?就是元宵节看灯遇见的那个程小姐。五哥喜欢上她了?”世云问。
“还用问吗?少爷一看见程小姐,眼睛都直了呢。”
“那韵梅姐姐怎么办?”世云叫了起来。
“能怎么办,反正少爷不喜欢。”阿宽把模型图纸包好了放到木盒子里,抱着盒子往世勋的书房走去。
“那,奶奶不是很喜欢韵梅姐姐吗?”世云紧跟着阿宽来到世勋的书房。
“老太太喜欢也挡不住少爷不喜欢,老太太不喜欢呢,也架不住少爷喜欢。总之,只要是少爷喜欢的,老太太没有不答应的。唉,我还是翻译少爷的文章吧。”阿宽放下盒子,坐在书桌边,拿起大英牛津字典,有板有眼地开始翻译。
“那,那五哥会娶她吗?”世云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我的少爷。”阿宽无奈地说道,“阿宽哪里知道,阿宽只是知道要是这文章翻译不完,少爷会跟阿宽没完。”
“喔。”世云同情地看着阿宽,“你怕什么呀,不是还有我帮你吗?”世云忙拿起书桌上世勋的文章,翻了两页,“这写的都是什么呀,也就两页纸,哪有两千字?”
“什么?”阿宽拿起世勋放在桌上的一沓纸,翻了一下,也就前两页有字,阿宽放下纸忿忿地说道,“少爷真是坏透了。”
“呵呵呵。”世云忍不住笑了,“阿宽,五哥是逗你玩呢,你快说说,五哥是不是一定会娶程小姐?”
阿宽往后一躺,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天花板,“这个么,看着少爷这股子劲儿,估计用不了多久六少爷就有五嫂了。”
“真的?”世云睁大了眼睛。
“那还有假。”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搭伙翻译着世勋布置下的任务。
世勋今天跟沈豫章和卢景芳约了去燕子矶,由于没有通公交车,三人决定骑自行车前去,世勋本想叫上微云跟他一起,但考虑到他们是三个大男生,也就作罢了。
世勋骑着自行车来到约定的黄浦路路口,见卢景芳已经等在那里了。“景芳,你早到了。”世勋把自行车停好,跟卢景芳打了声招呼。
“我也刚到,就等豫章了。”景芳笑道。
已经是三月底了,南京早已是春意盎然,亮而清的阳光穿过长满嫩绿新叶的梧桐树,在地上留下淡淡的影子,不少人趁着天气好,纷纷出城踏青,两人就在路边闲聊着等着豫章。
这豫章一向是守时,今天却姗姗迟来,等了一会儿,景芳看了一下怀表,他们约得是八点一刻,再有一刻钟就九点了。“豫章不会是忘记了吧。”景芳站在路口向西张望,整个中山东路上人车往,依然不见豫章的身影。
世勋也站在路口向西看,“再等一会儿吧,豫章不来,我们两个外地人可不知道路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