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拉、塔克拉,我的家”
蚩凡瞥着兴奋地唱起歌的张天道,忍不住用手摸摸他的额头,发现除却干涸的砂砾,没有一丁点儿发烧的迹象。
这让蚩凡想起了一个笑话,说两个螃蟹见了面,一个螃蟹笑话另一个,兄弟,让人煮啦?另一个螃蟹说,是啊、是啊,结果第一个螃蟹说,这么巧,我也是!
蚩凡现在的心情就好像第一只螃蟹,他感觉张天道哼着小曲儿的行为像个二B,可他自己板着脸的德行也好不到哪里去。
安淳对这些外物倒是无所谓,还能做到泰然处之,可是你冷静归冷静,你就别打扰佛祖了呗?
这可好,狭窄的车厢里塞进二十几个人,佛经声、沙漠摇滚声混在一起,吵得蚩凡意识模糊。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叶老头的一番撒泼打滚无果之下,换了一个方向,先是带走了张天道,一番老生常谈,从南侃到北、由东吹到西,天上地下,五百年前后,叶老头那么能白话的一个人,愣是没侃过咱们张大掌门。
据说叶老头送走张大掌门的时候,还跟身边人感慨“这小子TM怎么这么能吹牛B呢!”
可人叶老头是谁?那是跟李振南齐名的老混蛋,建国以来多少牛破天的人物,不就剩了他们几个老棺材瓤子?拿捏不了蚩凡与张天道,不代表人家就没辙!
安淳面对着叶老头都没怎么用人家引诱,三言两语就被叶老头唬得五迷三道,先是聊聊他这些年究竟用了多少他师傅的香火钱,平日里又是吃了多少蚩凡的柴米油盐,而他在这些日子,除了每天老老实实地上学,有做了多少事情,两方下来,一分析,直接给安淳弄得心里贼不是滋味。
叶老头见状赶紧又趁热打铁道“安淳啊,爷爷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天性善良、为人质朴,吃饭他们也知道,所以他们有多大的难处,也不好意思对你说!可我一个做爷爷的,就仗着年纪多唠叨几句,你也不用太过愧疚,但是得仔细听听!”
这番话要是换成冲着蚩凡,人蚩凡早就用脚说话了!“你TM是谁爷爷?要不要点儿脸皮?”
要是换做张天道,准保是一番胡言乱语,把这个话题扯到爪哇国了。
但要不是这样,人叶老头为啥偏得选中安淳呢?
安淳眼眶通红地支吾道“爷爷您说,俺知道俺没用,修行不好对不起俺师傅,又不像天道似的会赚钱,还又蠢又笨,总是让俺哥操心,爷爷,俺对不起你们!哇——”
说起来,叶老头真不是啥好鸟,也就是安淳能被他这拙劣的谎言给哄哭喽,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下的去嘴,居然还能昧着良心,继续骗下去!
“安淳,好孩子,莫哭、莫哭,爷爷知道你是好孩子,所以爷爷不来给你想办法了吗!也就是你,但凡换一个人哈,爷爷肯定不告诉他!来,先把这个字签喽,爷爷给你发今天的饭,还是三口人吃的!好不好?”
接下来的一切,就变得水到渠成,当安淳拎着一兜子馒头、一兜子咸菜回家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倒不是说真的感觉安淳有多没用,而是吃惯伙食饭的安淳,到哪弄来的这么多馒头?
蚩凡还以为安淳为了缓解家里的压力,偷了食堂呢!
一群人连吼带咋呼地直接让安淳漏了底,把叶老头对他的叮嘱抛之脑后。
当蚩凡哆嗦着看完安淳签署的合同之后,他心里顿时升起了滔天的怒气,比叶老头敲昏自己离开李家的时候还要愤怒十倍!
合同上赫然署明,如果安淳擅自离开民俗文化保护局,不但他在佛学院这三年的学业荒废,就连已经考取的法师证明都要取消。
要知道,安淳千里迢迢跑来北京的目的,就是为了考取一个大法师的资格,用他师傅的话来说,若是有一天你安淳成了大法师,咱们寺院的香火就能从一百块起步,而不是今天的全凭您赏!
这合同看起来没啥毛病,还挺优厚,各种各样的特权,各种各样的待遇,可你仔细一看,妈的,都是有一天功成身退转业时候才享有的!
合着大半本子百十来张的都TM是废话,就是一张大饼,你玩掂了,未来是你的,玩不掂?哼哼,你也就能混点儿馒头!
蚩凡当时差点儿背过气去,但是手脚抽搐地是无论如何也读不下去,接下来的翻译工作只能交给了张大掌门!
张大掌门的演技更是浮夸,看了两眼,大骂几声“太毒了、太毒了”直接仰在地面吐上了白沫子!
安淳一看自己的两个兄弟瞬间变了吴老二,即使他的神经再大条,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嘴一瘪,又要哭了出来。
“哥,俺是不是又闯祸了?”
张天道一听这话,都不知道该咋解释,只能用更加丰富的泡沫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蚩凡也只能虚弱地摇摇头,想要安慰安淳几句,却不知道从哪说起!
还是陪忘歌逛了一通街的青霜,回来收拾好那铺了一地的合同。
青霜先是安抚住哭哭啼啼的安淳,用巴掌治好了吐得两眼翻白儿的张天道,才有了与蚩凡的一番促膝长谈。
“相公,照理说我一个女人,不该搀和你们男人的事情,但有时候,你们男人看事儿总是太极端,不像是我们女人的心思,想得比较多。”
苏青霜看着仍是无精打采的蚩凡,轻轻地把他揽在怀里,柔声细语地安慰着。
“我知道你,脾气倔,性子急,不适合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但是你想过没有,上一次忘歌的事情,或多或少都是把李振南给得罪了!虽说最后叶老出面,像是皆大欢喜,但是你想过没有,你们三个好歹也是炸了人李家!说是伤了人李家的面子,触了人家的底线也不为过!”
蚩凡是什么脾气?脸一黑,冲道“有种他李振南就弄死我!弄不死老子,老子直接把他李家翻个底朝天!”
苏青霜看着怀里这个霸气的小男人,怜惜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啊你,能不能改改你这个驴脾气?你能、你厉害、人李家不敢拿捏你,可你考虑过我没有?考虑过忘歌没有?还有淑儿呢?我们这几个女人能不能敌过他李家层出不穷的杀手?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啦!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天道的梦想?安淳的需要?再说了,你看看,为什么上面说三个人的伙食?还不是考虑到你们……”
如果没有苏青霜的那一番劝阻,蚩凡恐怕早就去跟叶不凡一决生死,不会如此顺从地上了卡车,一路颠簸地到了塔克拉!
可纵使蚩凡已经到了地方,心里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恨意,尤其是在窗外呼啸的风沙透过油布,刮在脸上隐隐作痛的时候,蚩凡的恨意更是加剧到一个极致。
“叶老头,我干你大爷!”蚩凡冲着叶不凡留给他的一部单线联系的电话发完邪火之后,顺着后车厢丢进了漫天风沙。
而远在京城的叶老头,正在野湖跟一群老家伙呼天海地的神侃,接到蚩凡电话之后,也是一个同样的动作,一道弧线丢进了湖中央!
“***的,你能不能安静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