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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朝少白头

赵国天牢大乱!

从最底层一个无名老者抱着一个十岁稚子,身后跟着一个瘦削中年男子,这个诡异奇葩的组合就这么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了天牢,多少狱卒前赴后继,连狱官都亲自上阵,可无人能阻挡哪怕片刻,老者自始至终连手都没有动过一下,单凭身上的威压,就无人能靠近。

“老头,小主人被打入天牢,要害他的人,绝对是那赵王。”

休七随意从一名晕倒的狱卒身上拾起一柄长刀,抗在肩上,整个人的气势也变得更加凶戾,说话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这是休七想杀人之前的习惯性动作,因此被人称作刀狗。

走。。

老者点了点头,抱着秦名扬长而去,一众卫兵,竟无一人敢上前拦截,而在老者身后留下的,只有无数晕厥口吐白沫的士兵。

是以,金陵城今日出现了一幕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

一名麻衣老者,抱着稚子,视千军万马如无物,老者周围十米范围便是禁区,凡是踏入其中的人,便会直接晕倒在地,远远射过去的箭矢也直接搅碎。

从天牢到王宫距离不远,王宫的护卫也听说了这个老疯子,哪里敢上前,只能手持刀兵围在十米开外,老者前行一步,众人后退一步。

“什么!!那老疯子杀过来了,还把秦名也带来了?”

赵王此时终于听到了汇报,气度大失,一怒之下,直接把手中的杯盏甩到报信者的头上,砸得头破血流,那人也只敢颤抖地伏在地上,不敢言语。

“叶十七什么时候与秦名牵扯到一起了,怎么可能,不可能!”

“赵王不必慌张,叶十七也不一定会把你怎么样,这王宫之中,不是还有一个半圣存在吗?”

秦青河此时依旧如往昔一般镇静,好似凡事都在其预料之中一般,专注地看着黑白交错的棋盘,轻声说道。

“是你,青河,难怪你一点不担心,原来早就安排好了叶十七是吗?”

赵王恼怒地冲着秦青河大吼道,但也不敢动手,气得狠狠踢了一旁的卫兵两脚。

咚~

大殿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一股巨力轰开,一麻衣老者抱着秦名缓缓走入殿中,其后跟着一名面相凶恶的持刀男子,十米外,数千赤甲兵严阵以待,紧盯着中心处的老者,却无一人敢上前。

“这大殿老子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嘛,丑陋!”

休七肩头顶着长刀,舔着嘴唇嘟囔道,这一路来,老者倒是没杀几个人,只是靠着气势震晕他人,只有一些不开眼偏要送死的甲士死在老者随意弹出的风刃之下。而休七却不是什么善茬,一口长刀之下,至少染了几百人的鲜血,就连刀口都有些弯了,此刻仍在滴血。

“赵匡,火血桃可是你让小主人吃下的!”

老者缓步向前,先是一脚踢开耀武扬威的休七,而后连咳几声,才仰头望向高高坐在殿堂之上的赵王,老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慑人的威势。

“叶十七,当年是你自愿去天牢的,本王这些年也没有难为你,今日你为何要替秦名出头!”

赵王对于老者还是有些忌惮的,半圣,这是跺跺脚都可以让整块大陆抖一抖的存在,哪怕对方是一个年迈衰朽,行将就木的老人,赵王也不敢放松警惕。

“咳咳。。。。我问你,火血桃!”

老者猛咳两声,而后声调一提,暴喝一声,同时一股无形的气浪骤然掀起,以老者为中心,周围三十米之内再无一人,被推倒掀飞的甲士堆成一堆,哗啦啦的甲胄撞击声不断响起。

整座大殿在老者这一声暴喝之下,都颤了三下,远在百米外的赵王面色阴沉,心中暗骂自己的半圣怎么还不来,口中却故作镇定地说道,“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啪嗒!

安静的大殿上猛然响起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众人的目光无一不被吸引过去,正见一俊秀白衫男子呆立在赵王身边不远处,脚下便是碎裂的上好瓷器杯具。

“名儿,为父对不起你!”

秦青河万古不变的镇定终于被打破,一脸歉疚地望向老者怀中昏睡的少年,心如刀绞,任他百般心计,算到秦名会因为贪吃先一步吃下那剧毒的火血桃,算到他妻子留下的紫霄剑会化解这一危机,算到叶十七会因此认秦名为主人,可当他看到秦名那一头因为生命力急速消散而变白的头发时,却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秦青河!我当初真应该杀了你!”

老者望向秦青河的目光阴冷至极,却没有出手,显然他知道秦青河正是他怀中少年的生父,而他叶十七的这一生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秦青河的妻子,可他却不效忠于秦青河。

秦青河快步走下台阶,赵王也没有阻拦,如此场合不达半圣修为的人,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更不要说秦青河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火毒烧身,本会焚至血枯之时,紫霄却能发出一道至阳至刚的剑气化解,两虎相争,在名儿体内交融消散,同时把名儿体内经脉彻底打通,原本紧闭如顽石的气门已然打通,火毒与紫霄剑气可算到上是这世上破坏力最强的两种力量,二者合力之下,才能破开名儿体内的死局,叶十七,你恨我也好,名儿恨我也罢,哪怕是她会因此恨我,我秦青河,不后悔!”

秦青河伸手搭住秦名手腕,闭目片刻后,声音低沉地说道,语气坚定无比,只是望向秦名的目光却带着愧疚,带着疼爱。

“合着还有老爹算计自己儿子的?”

休七在一旁听得真切,撇嘴道。

“秦青河,你知道这期间哪怕出了一丝差错,或者小主人坚持不到紫霄灭掉火毒,小主人就会死吗?”

叶十七对秦青河没有一丝敬意,冷声喝问道,只是他没有动用任何修为,以秦青河的本事,哪怕是叶十七随手一击,都可能会变成一堆碎肉。

“叶十七!你闹够了没有!”

大殿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同时一道赤色疾驰而来,眨眼功夫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乃是一赤发童颜的佝偻老者,而待到老者面容显现,其急速前行而引起的狂风才尾随而至。

“老祖宗,你可算来了。”

赵王此刻才算是把心放回肚子里,半圣对半圣,他对自家的老祖宗还是有信心的。

“赤发鬼,你赵家在哪作威作福都与老夫无关,但想伤害小主人的话,老夫反正时日无多,倒不介意拉上一两个半圣垫背。”

叶十七瞥了一眼刚来的赤发老者,没好气地说道,同时将秦名交还到秦青河怀中,缓缓移步向前。

“老疯子。”

赤发老人冷哼一声,看样子倒没想动手,“赵匡,此事过去了,不要再用来为难秦家人。”

“可是,老祖宗,秦名他杀了一个皇子。。。”赵王揶揄道,却发现赤发老人面色越发不善,才闭嘴不言。

“你再搞下去,金陵城都毁了,还要个屁的皇子,蠢货!”

赤发老人没好气地骂道,而后看向叶十七,轻叹了一口气,“老朋友,三天?”

叶十七摇了摇头,长叹道,“一日!”

“陪老朋友喝上两杯吧。”

叶十七没有拒绝,回头看了秦名一眼后,便与赤发老人同时离开,没有人知道这两位老人的去向。

“休七,你走吧,时候到了,你自然会见到名儿。”

秦青河抱着秦名缓步离开大殿,同时头也不回地说道,后者咧嘴一笑,纵身一跃,三两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众甲士都没来得及出手,而秦青河,又无人敢拦,即使没有赵王的命令,也是纷纷退到一旁,自动让出一条道路。

“青河,火血桃当真不是我做的!”

赵王眼见秦青河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高声喊道。

“皇子亦不是名儿所杀。”

直到秦青河的身影彻底消失,赵王才颓然坐回王座之上,懊悔地摇了摇头。

“大王,难道此事真有蹊跷?”一旁的贴身近卫凑上前,小声问道。

“我不欺他,他亦不负我,只是为何他心中如明镜,却不肯出言申辩,否则事情怎么变成今天这样!”

~~~

十日后,风波停息,而秦名也悠然转醒。

“二姐。”

秦名只感觉浑身火辣辣地疼痛,费力地睁开眼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静坐在床边的出尘少女,少女俏脸之上尤然可见两行泪痕,灵动的大眼睛也有些微肿。

“名儿,你醒啦!”

秦慕雪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眼眶又一次不争气地润湿,连忙擦了两下,笑着拍了拍秦名露在被子外面的手。

“二姐,我怎么在家里,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梦见了你和大哥,还有父亲,还有,还有娘亲,我在梦里哭喊着叫你们不要吃火血桃,你们却都不理我,无论我怎么喊,都好像和你们隔着一面墙,对了!火血桃,二姐,我拿回来的冰桃快扔掉,千万不能吃!”

秦名晃了晃脑袋,挣扎着坐起身来,目中露出回忆之色,说着说着,他才注意到一旁的少女已经泣不成声,连忙住嘴,探手想去帮二姐拂去泪水,身体一动,耳后夹着的头发滑落寸许,落在眼前。

“白发!”

秦名有些难以置信地抓住那一缕白发,惊声道,“我睡了多少年?对了,我火血桃的毒怎么解的?为什么我出了天牢?为什么我的头发?二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名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激动地上前抓住秦慕雪的颤抖的双手,不安地摇晃着,希望从二姐口中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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