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健被挤到副驾的位置,慕辰和小女孩儿坐到了后排。
沉默。
“好吧,你们不打算聊些什么吗?就两个人在后面干坐着?”廖健实在忍不住了,来了一句。
兔仔显然也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位小爷大半夜的拐带个小萝莉上车是什么意思。
“闭嘴。”慕辰用极为舒缓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慕辰在感知小姑娘的情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能感知到,但是这个小女孩儿的情况接触一段时间之后,慕辰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
这丫头是个孤独症,估计是轻度的,而且是高功能的那种。
也就是说,勉强能和别人沟通,但是能力十分有限,但是在某方面有极为特殊的能力。
慕辰曾经做过特殊教育机构的志愿者,和一些有这方面问题的孩子有过接触,所以多少了解一些,而且慕辰想起来,自己之前和廖健提到的那个画伦敦球的天才画家,也是自闭天才。
小女孩儿虽然和自己一起上了车,但是慕辰能够感觉到,她心里还是充满焦虑的,而这焦虑并不是来源于自己,而是坐车这件事情本身。
终于等到女孩儿渐渐适应的时候,慕辰这才开口,“你叫铁柔?”
“是的。”女孩儿端坐,看着车窗外时而一闪而过的路灯。
“铁山是你爸爸对吗?”慕辰问。
女孩缓缓的将头转过来,看着慕辰,点点头,“是的。”
“那么,我觉得,你现在回家已经不太适合了,跟我回去吧。”慕辰能感受到小姑娘心中的激动,但是从表面上看来,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
女孩儿没有说话,还是看着慕辰,眼神似乎要讲慕辰看穿一样。
慕辰无奈,从口袋里面摸出项链在铁柔眼前晃了晃,“这个是你爸爸的对吧?”
女孩儿一言未发,伸手将项链拿了过来,戴在自己脖子上。
慕辰的汗都下来了,心说姑娘,我可没说还给你啊,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再要回来,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这回见到正主了,再拿就是抢了。
“你也看到了,我见过你爸爸,他已经死了……”
“喂!慕辰!”前排传来廖健的声音,“你这样太简单粗暴了吧!她还是个孩子!”
“她听不懂暗示的,只能直说。”慕辰解释了一句,然后又回过头,“我知道这样说对你很残忍,但是这是事实,我不想瞒你。”
女孩儿面无表情,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我知道你也能感觉到我的情绪,知道我没有骗你,也知道我没有恶意。”慕辰依依不舍的指了指铁柔脖子上的项链,“这个就是你爸爸临终的时候交给我的。”
“我不知道你之前住在哪里,是什么人在照顾你,但是无论如何,从你爸爸死去的那一刻开始,你之前在的地方都不安全了,之前信任的那些人也都不值得信任了,你现在要信任的人就是我,明白了吗?”慕辰盯着小女孩儿的眼睛,这一次铁柔难得的没有躲开。
“呃,我能插句话吗?我怎么听着你的话这么不地道呢?”廖健不放过任何一个吐槽的机会。
不过这次说的还是相当有道理的,连一边开车的兔仔都点了点头,显然也是认为慕辰在诱拐小萝莉。
“不是,说了你们可能不信,我没有办法欺骗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之间有特别强烈的情绪共鸣,所以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慕辰认真的说。
“好吧,只能信你,不过你打算怎么安排她呢?”廖健又提出一个实际的问题,“如果你说要带回你住的地方的话,我会和你绝交的!”廖健边说边挥了挥拳头。
“当然不会,先带回店里吧,晚上就睡在店里,反正她对物质也没什么需求,条件好坏对她来说一样的。”慕辰想了想,“回去我和光头说一声,找一个大点的房子吧,我们都搬到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也方便请人照顾铁柔。”
“好啊好啊,这个主意相当不错,野狼他肯定不好意思收房租的对吧?哈哈,每个月又可以省一笔了。”廖健听到慕辰的想法相当开心。
慕辰一阵无语,“我说,你的钱都花哪儿去了?光头上次不还打了一笔钱给你吗?”
廖健挠挠头,“别问了,反正没乱花就是。”
慕辰想想也是,廖健确实不是那种乱花钱的主,基本上除了打火机是最大的支出外,连请小乐看电影都没请过几次。
说话间车已经开进市区,很快就到了便利店门口。
“咦?怎么带回来一个小姑娘?”老板娘和野狼见到车,都从店里迎了出来。
“说来话长,这是铁山的女儿。”慕辰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店里。
铁柔一言不发,紧紧的抓着自己背包的带子,跟着慕辰也走了进去。
“老板娘,今晚还要麻烦你照顾一下,和甜甜挤一下吧。”慕辰说完又转向野狼,“有件事情,我觉得我们现在有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房子,最好是独栋的别墅,大家都搬进去,有什么事情好商量也能相互照应。”
“没问题。”野狼很愉快的接受了任务。
慕辰又回头对铁柔说,“你今晚就睡在这里,我不会走,就在外面。”
很快廖健和光头相继离开,老板娘说店里没有铁柔能换洗的衣服,因为之前在野地里走了很久,鞋子衣服很多地方都脏了,要去附近还营业的小旅店看一下有没有干净衣服借一身过来。
顿时店里只剩下铁柔和慕辰两个。
“想问你爸爸的事情对吗?”慕辰递了一杯热可可给铁柔。
“嗯。”
“好吧。”慕辰用平静的语气,讲述了自己在昨晚经历的一切,没有一丝隐瞒,甚至连自己想私吞项链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铁柔面前,慕辰彻底的敞开了心扉。
这已经是很久很久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了,有时候慕辰自己都要惊讶,自己真的是只有十六岁吗?
铁柔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甚至眼神也是飘忽不定的,但是慕辰知道她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当将到一辆汽车将铁山撞飞的时候,铁柔开始小声的抽泣起来。
随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终于,等到铁柔将手里的可可喝完,这才把一直背着的书包取下,拉开拉链,取出一个便签本和一支笔。
匆匆写了几个字,随后把便签本推到慕辰身前。
上面只有三个字,“谢谢你”。
不知道为什么,慕辰有种被这三个字击中的感觉。
但是没等慕辰回话,铁柔又将本子取回,撕下写了字的一张,又在上面写些什么。
“睡觉。”这次变成两个字了。
慕辰摸了摸头发,“稍等一下哈,老板娘给你借衣服去了,你的衣服脏了,要睡觉一定要换一下才行。”
但是铁柔根本没有理会慕辰的意思,收好本子和笔,背上背包,打开休息室的门,靠在平时堆放杂物的纸箱旁边坐下,歪着头,抱着膝盖,就开始睡了起来。
慕辰一阵无语,只好找了一件工作服盖在铁柔身上。
之后慢慢退出休息间,摸了一颗香烟,走到店外面,靠在玻璃门上,抽起烟来。
“似乎有点难办呢。”慕辰叹了一口气,铁柔这个样子,想从她身上知道淬炼神器碎片的信息,非常困难。
让一个连话都不愿意讲的人去描述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本身就有些强人所难。
抽着烟思考的慕辰,没有注意到,就在附近居民区一栋楼的阳台上,一架望远镜正对准便利店,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被望远镜后面的眼睛看个一清二楚。
阳台上和房间里的灯都没有打开,一片黑暗,望远镜后面的人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什么?不可能,我今天晚上还见到她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显然对于得到的消息不太信任。
“真的!五步!如果不信,你自己过来看,不过现在铁山的女儿怕是已经睡了,明天一早肯定能看到,这个店又没有后门,走不掉。”
“好,你看好了,我很快就过来。”被称作五步的女杀手,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来到黑蛇的办公室。
简单汇报完情况之后,五步停顿片刻,补充了一句,“能不能不杀铁柔?”
“哈哈,我怎么会舍得杀掉铁柔呢?放心吧,疼她还来不及呢,我还指望她帮我做更多的事情!”黑蛇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看来,明天我有必要亲自去一趟了,盯紧了这家便利店,有任何情况都向我汇报,还有,搜集一切有关今天那两个小子的情报。”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