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边走边聊,棣泷满心复仇,这阴郁的气息全因那父母家人一个个倒在眼前,心中伤痛无法想象。这少女苦难的人生总会终结的。
也是快,将入夜我们就回到中云寺中,去时我满心的回归,如今这事也渐渐放在一边,强求不来,只能尽管其变,等待机会和消息。
带头迎接我们的是那个娘里娘气的小和尚,近日渐暖,众人兜帽也大多摘下,这里的僧侣发型各异,不是那一色的秃子,果真是寺下的杀手组织。我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得重新认识,众人必定各个都身手不凡。
不见喜悦,众人个个面容哀愁,迎下我们进寺,纷纷散去各做修行或是劳动。见状我拉住那娘里娘气的少年打问情况。那少年郁郁道:“你去一恶殿这几日,慈舟昏的人没少来发难,仰仗种师兄弟中云七十二地煞阵才得以残喘,只怕再迟些日子,强攻中云寺也不是没可能。唉,我们这是遭的什么罪啊~”说着他伸出兰花指抚额而去,走时不忘给我一记白眼。
言下之意是眼前的灾祸皆因我而起,这也无可厚非,如若我不醒,头疼的只有慈罪和尚,他的国家会崩坏,至于中云众人,倒也未尝不可规避。只怕我一直不苏醒,这依着慈舟昏的手段,斩草除根一个不留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他都搬出来意欲取代中云寺的湖,这是要将十慈国的里外清洗个遍。
不容等待,随着棣懿带领,直直去向慈罪和尚的房间,棣泷也直接投入到警备工作中,棣清跑去哪里撒欢了?难得这丫头背负那么多还能如此纯真,背负太多,即使她欢快着,也让人同情可怜。
慈罪和尚的房间在整个寺庙的最后边,一座高塔顶,四面无窗,只有茶具和蒲团,耳畔风铃,头顶明月,拂面清风。
此处对整个寺院一览无余,一路在车中都没有发现中云寺修建在一座雪山之顶上。
“叔父,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我无心欣赏美景,直奔主题。
“慈舟昏步步紧逼,如若中云寺一倒,那十慈国可以说已经在他手中。只是你的苏醒,打破了他的节奏,他不得不加快进程。”茶水总是他必备的,但是这茶极苦,他斟完茶又接着说道:“今天上午的战斗,一旦打响,我们就收不住手了,慈昏舟未曾想过要赢下那一步,派来的人也无所谓生死,他不过在测试我们的态度,往后的事态会更加复杂,险峻。”
慈罪一语道破其中厉害之处,今日的战斗是胜是负,我们都是输的,中云寺是我们的最后一道防线,如今,慈昏舟可以放开手脚,剑锋直指这里,若是破了中云寺,那十慈国里,他就可以只手遮天。无所谓,不要对已发生的事悔恨,只能向前。
“今天,打是错的。”慈罪和尚起身走在楼台边,迎着清风,那房檐上的风铃他伸手就可以抓住。逆着月光,后脑勺的罪字纹身模糊“错即是错,但慈罪从未后悔。我等着今天这一战,等了二十八年了。”他将那吵闹的风铃窝在手中,另一只手,捏碎了护栏。
“明日一早,你随我去早朝。会会慈昏舟。”慈罪和尚转过头来,明月挂在他耳边,他的双眼犹如浩瀚星辰一般璀璨。
...
离开了慈罪和尚的居所,一个人在寺中漫步。寺中高塔林立,俨然是一座堡垒。高塔上清风醉人,皓月娇美,我随意登上一座,没料到是一座钟楼,古铜钟锈迹斑斑。没有什么比明月更让人想家。
“施主,甚是思乡啊。”
“是谁!”耳边一声苍老的声音,将我从明月边拉回。
“老僧只是来敲钟,无心打搅施主静思,赎罪。”他说着,抬起钟锤正欲敲击。
“大师,这晨钟暮鼓,为何入夜还要敲钟?”
“此时确已入夜,可施主方才大梦任然为醒,这早钟,只是为施主而敲。”老和尚,气定自若地敲过一把零八声,我一声不落,依次数着,只是这话,却是意味深长。一百零八声悠长的钟声荡在山中,钟声初停,我一回神,老和尚却已不在。而初升的太阳暖光撒满一脸。
...
“棣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可让我好找,还好师傅知道你在这里。”棣清跑来了。“一晚上呆在这钟楼上,你也不怕冻死!快走吧!师傅让我来叫你去早朝。咦?你这大兽袍好漂亮啊!这不是那个伏火兽的皮嘛!”她把玩着马尾发问。
“哦,那是...叔父他说我中了付火毒,只有这兽皮可以抑制。也还好,因为这毒现在我也不怕冷。对了,寺里的敲钟僧是谁啊!”我拍拍兽袍,同棣清下楼。
“哪里有什么敲钟僧,中云寺从来都不敲钟!你又做大梦!”棣清又是一蹦一跳,回想起她昨日的战斗,唉,苦了这个丫头,沦为一个杀戮机器,身世还是如此凄苦。
二人行至寺前,和尚坐在他那巨大的牦牛上,未见他拿着巨斧。
“上来吧。”
“怎么上?”像我上个马都要人搀扶,怎么上这猛犸一样的三角牦牛?话音初落,身后一人一把抱住我的小腿,竟然直直地把我丢了上去,好在和尚身手快,一把抓住兽袍,把我安置在牛背上。棣懿见状,连连责备那丢我上来的人,那人却扭捏的翻着白眼说着:“堂堂政家大公子连这点身手都没,哼~”正是那娘里娘气的少年。“住嘴!”棣懿这大师兄可真难当啊!
我对这少年虽然不喜欢,但是也怪怨不起来,毕竟事出于我。身后送行的众人不住得挥手,棣清一蹦一跳,棣泷沉下头幽幽站着,棣懿环抱双臂气宇轩昂,那少年则斜着眼看着。真是一群可爱的人。
...
“昨晚遇见什么了吗?”大和尚没有回头,我坐在他身后宽敞的牛背上,这牛背足足容的下一桌麻将。
“一个敲钟的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