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路翼走到我面前,双眉紧皱,眉间隐隐匿藏着一股浓重的忧虑,声音微抖的说:“余丛出事了,他受了重伤正在医院手术。”
“这怎么可能?”应该是弄错了吧。
“对不起,我一直没告诉你,他还在这里,上个月还听说要订婚了,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受伤。他现在很危险,已经连续做了好几个小时的手术,现在还在医院里……”
“怎么会这样呢?他不会有事吧?”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原来路翼也知道余丛没有离开的事情。只是一直不告诉我罢了。
“常笑,我想不该再瞒你了,你去医院看看他,可能是最后一面了。”路翼观察着我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路翼的话像晴天霹雳,我宁愿自己被劈成两半,也不想面对他说的事情。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跟路翼到了医院。路翼走在前面拉着我的手,我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也不敢去想。也不知到了几层楼,路翼带我拐了一个弯,我木讷地没有注意到拐角处的一个垃圾桶,双膝猛地撞了上去,骤然升起的疼痛让我软在了地上。
路翼一惊,赶紧扶起我,轻声问:“没事吧你?”
我摇摇头,在他的搀扶下勉强站得起来。
路翼一手拉着我,一手扶着,朝走廊的深处走去。
“路翼!”
我抬起头看见走廊的尽头,一个年轻人匆匆朝我们走来。看着很眼熟,好像是路翼的某个朋友。
路翼一见他便问:“怎么样?还在手术?”
年轻的小伙子点点头。
“谢谢你,你回去吧。”路翼拍着他的肩膀说。
“好。”那人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望着前面的手术室门上亮起刺目的红灯,我含着泪花,嘴唇微颤,几乎能听见牙齿上下打抖的声音,“里面的真的是余丛么?”
路翼双手抓紧了我的肩膀,点了一下头。
泪水,刷地从我眼眶中流出,咸咸的,冰冷的,刺痛了我的脸颊。
路翼扶着我在走廊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我把双手放在腿上,紧紧地握着,手心里凝聚了浑身的力气。
路翼轻抚着我的背脊。
我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四周安静得令人觉得恐惧。
不知是什么时候,路翼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术室的门随之打开了,我的心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倏地收紧。
路翼走过去问了句:“他怎么样?”
白袍医生摘下口罩,开口道:“手术还算成功,但是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能不能活下来还要观察,他的伤太重,如果醒不来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谢谢医生。”路翼道。
我看着护士们从手术室推出一张白色的急救床,床上的人紧闭双眼,动也不动,整个头部被白色的纱布厚厚的包裹着。我几乎认不出那会是余丛。
“常笑,没事吧?”路翼弯腰望着坐在椅子上不肯动弹的我。
我看着护士把余丛推进了一间病房,“你说他会活着么?”
“会的,一定会的。”路翼万分确信的对我说。
“你骗人,医生都说了,他伤得太重,不一定能活下来,就算活下来也可能成为植物人,我了解他,他有梦想的,他宁愿死也不想当植物人。”
“常笑,我饿了,陪我出去吃点东西吧。”路翼抚着我的肩膀说。
我知道他是怕我饿了,但这一次我对他摇头了,“你回去吧,我想单独跟余丛说说话,我好久没有跟他说话了。”我怕以后我说什么他都再也听不见。
“常笑!”
“我没事,你走吧。”我抬头望着他,淡淡地道。
“那好,有事打我电话,我一直开着机。”
“睡觉要关机,辐射对大脑不好。”曾经我跟余丛也说过这话,他当时还笑着答应我说“好”。
我木然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思绪仿佛也被冻结。
路翼站了一会儿,可能是还想跟我说点什么,但是看我僵坐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后来,他就走了。
滴——答——答——
高挂着的玻璃瓶,药水静静的往下滴着,经过透明的输液管缓缓注入他的体内。我坐在床边,近距离的凝视着他,因为纱布的包裹,我只能看得到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
他紧闭着双眼,呼吸得很轻很轻,轻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自从他离开学校后,没有想到我们再见面竟是现在的状况。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一定一定拼命拼命的请求他留下来,可是他会听我的么?
他依旧是睡着不动,似乎厌倦了世事,不想再醒来,对于身边的一切都不愿再理会。
我望着他,我相信他会知道我就坐在他身边的。因为不管他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他身边,不会离开。
余丛,你听得到我在叫你吗?以前不管你怎么让我难过让我伤心,我都没有真的怪过你,可是这一次我真的要责怪你,为什么不好好保重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伤得这么重?
你难道不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吗?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会怎么样?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感受吗?为什么你从来不能多为我考虑半分呢?我不敢奢求你爱我,可是至少在你身处险境的时候偶尔一次想一想如此爱你的我要怎么承受。
子夜的冷风拂过纯白色的窗帘,偶尔有几颗启明星隐隐可见。黑洞洞的病房内,伸手不见五指,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叫响。
我时不时地会探头去听余丛微弱的呼吸声。
星空还在,他还在,一切就还有希望。
我握着他的手,想起当初我从楼梯上摔下来,他也是这么握着我的手,把他手心里的温度传递给我。当时我感受到了,现在他虽然昏迷不醒,但我相信他同样能感受得到。
我望着余丛毫无血色的面庞,他的嘴唇似乎动了一下,我以为是自己眼睛在颤抖。但是下一秒钟他的手指轻轻地在我手心里划了一下。
“……”
他的唇瓣张开的幅度越来越大,但是眼睛依旧闭合着,睫毛轻微的发颤,似乎想睁开眼却又怎样都睁不开。他的表情也因此慢慢变得挣扎。
“你醒了吗?”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但是有说不出那是什么。
“医生——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