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正是一个女孩子富有朝气的年纪。那个时候已经从最初的懵懂过渡到了可以有自我意识的时候了,对一切事物也有了明确的判断。当然,还有所谓的花季,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可是我的花季就是睡觉。
每个人都睡觉,但我是一年365天都要睡觉,因为我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我生病了,得了一种怪病,白天的时候浑身无力,甚至走路都需要别人的搀扶,奇怪的是我的身体任何部位都没有发生问题,但我就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只能躺在床上。为了快一些度过每一天,我就强迫自己一觉又一觉的睡过去,这样我就会少些沮丧,少些胡思乱想,尽量不去产生让自己轻生的念头。因为我还可以做梦,在梦里我是一个正常的人,一样过着生活。
到了晚上,我的身体会抽搐,不是像癫痫一样的抽搐。而是身体的每一个肌肉都有频率的抽筋,不会让你觉得痛的受不了,而是一点一点的加重这种痛感。所以每天的晚上我都要像过鬼门关一样的去拼尽力气让自己挺过去。
我是一个不太服输的人,尤其是这种没由来的苦难降临到我的身上时,我在一顿怨天怨地以后选择的是跟它斗争。我不伟大,没有什么与死神较量的精神,我只是不服,既然你要试一试,那我们就看看这个身体到底属于谁。
这一年里我是已经习惯于这样的斗争,可是父母可就愁白了头。爸妈找了很多家医院,中医西医,大小无数可就是看不出来我到底是哪出了问题。我的家在东北,这片土地上有一些乡村里信奉着神明,大家比较知晓的就是在清朝时期最火的萨满教。后来也不怎的就被人叫做跳大神的了。还有一些是修行有道的灵仙,有一些人的家里都会供奉着属于自己家的保家仙。总之,在这样神奇的地域里,是会有一些神人的,当父母急的没办法的时候。家里的一些亲戚就介绍我父母到了一位据说很有能耐的高人家里。
因为我不能行走,父母就多花了些钱请高人来到了家中给我看病。我还记得那天是阴天,因为太阳不足,使我从早上开始就很难受。我心里还在想,难道我的身体知道今天有人来给我看病就配合的出现了对应的症状?在这之前我还比较担心如果身体没有痛感,没有任何大问题,那位高人该怎么看?可那时毕竟还小,见过的市面也少,谁知道人家根本都没碰我,就一直看着我。
那位高人是个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奶奶,脸上的老态已经十分的明显,头发已经变成如今很受欢迎的奶奶灰色。松弛的皮肤,枯燥的双手,还比较邋遢。但是一双眼睛囧囧有神,从进屋开始就没有跟我说话,只是盯着我。
“那个···大姨,你看出啥来没?”说话的是我妈,可能我妈也奇怪都进来有一会了怎么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就是看着我呢?
“病有多长时间了?”一个相当嘶哑的声音从老奶奶喉咙里传出来,我要是不看人,光听声音,准认为是个老爷爷。
“哦,已经一年了,动也动不了,就这么躺着,您看看是啥问题啊?”我妈着急的问到
那个老奶奶没有回答我妈的话,而是看向了我,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丫头,最近你做梦不?”
“做啊,天天做。”这咋还问上我睡觉的事了呢,是不下一句话能说我睡眠质量不好啊
只见那老奶奶点点头,接着问:“你在梦里就没见着啥?可能是动物,也可能是个你从来没见过的人,或者噩梦啥的。”
我心里回忆着这些天来做过的梦,也不知道是我记忆力好还是怎么的。我做过的梦基本都能记住,故事情节也能记住,有时候梦还能续上。我知道有些人的梦是续不上的,也记不住,这也算我病了这么长时间增长的能力吧。不过还真没梦见过老太太说的前两个,噩梦出现的频率倒是越来越多。
老太太听我说完我最近会经常做噩梦,她的眼神又变的犀利无比。能过了十多分钟吧,我妈又着急了,其实在刚才我回答完以后,我妈就想问问是不是有啥说道,就是我是不是冲着啥了。可是被我爸给拦住了,这回她怎么都忍不住了
“大姨,你看到底是啥事啊?你需要用啥,就告诉我。大公鸡、黑驴蹄子我都准备好了,要不就让你家大仙来看看?”
在东北,一般认为身上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人们通常会拿公鸡啊,黑驴蹄子啊来驱邪。但这也不是全都有用,毕竟民间常用的偏方治点小病还行,真到事上的时候就不一定用的上。
听完我妈这话,老太太一转头就瞪了我妈一眼:“你以为我是光靠仙家吃饭的?我修了几十年就自己没点本事?咋的我就非得请上头的人才能治啊?”这老太太一通的埋怨,像小孩似的。我心里哭笑不得,敢情这高人是个老小孩啊,这都有一个身患重病的病人躺在她面前,怎么还有心思委屈抱怨呢。
看老太太有些不高兴,我爸赶紧拿眼神示意我妈别瞎说话了,随后赶紧堆满笑容解释道:“不是大妈,您误会了,我们也不明白啊。我媳妇也是着急,真没有怀疑您的意思。”
老太太哼了一下撇过脸去了,估计也是看我爸态度不错就不计较了。然后老太太从怀里摸出了一盒烟,看这样是烟瘾犯了。我爸赶紧把准备好了的好烟递上去,老太太伸手拒绝:“我就抽这口,别的我抽不惯。”说完,自己咂了两口烟以后才慢慢说道:“刚才你媳妇说的也不是一点不对,你家丫头这事我确实整不了,但我家大仙也不能整。”
“哎呦,大姨,您可是这行有名的人啊,您要是都整不了,那咱家丫头不就没活路了吗。您就劳烦您家大仙一次,您说要啥我们肯定照办。”我爸一听这话,就着急了以为是咱家出的钱少,人家不肯卖力,就赶紧把话点明了。
“大侄子,不是我不帮你,这就不是我该管的事。你家丫头身上确实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呢,这个东西也是有道行的,而且跟你家丫头也有渊源。所以就不是说驱逐的事。我家大仙也不可能跟那个东西硬碰硬,说白了都是一个道上的人是不能下狠手的,再说那个东西道行也不浅,所以谈了也没用,它不服我啊。”老太太又享受的抽了几口。
我妈都要急哭了,刚想再问,老太太就又开口了:“不过,你们也别着急。你丫头这事自然有人解决。你们就等着那个人来吧。”
我妈瞬间又有了希望:“那,那个人在哪呢?我去哪找他啊?”
“你找不着,我都算不出他在哪,你还能找着?”看来老太太还为我妈说话得罪她的事心里有气,这句话说的带了些情绪,“不过,我也算出来了,这丫头的病这半个月里就能好。所以那个人应该就快出现了。你们别去找,他自己会上门的,这半个月你们就跟这丫头好好的待在一起吧。行了,我走了。”说完,老太太就起身往屋外走。
“哎,大姨您这就走了?您话还没说完呢,啥叫这半个月待在一起啊?那人到底能不能来啊?”我妈主妇的特质爆发,跟着老太太屁股后面追问
老太太可能真受不了了,一转身她也絮叨上了:“你咋这么磨叽呢,我不都告诉你了吗,你姑娘半个月就好了,剩下你问我为啥非得待在一起,半个月以后你不就知道了吗?你就在家消停等着救你姑娘的人上门吧。”这时我爸早就把已经准备好的劳务费给了老太太,老太太点完钱还跟我爸说“以后我来你家看病,别让你媳妇在旁边,我嫌磨叽。”我爸不住的点头称是,准备送老太太出去。我妈被说的也是不高兴,但可能也发现自己确实着急了,另一个老太太那么大岁数就没计较什么。
老太太临出门,望了望床上的我说了一句:“丫头,以后要是遇到难题了就来老杨村找我,村里没有人不知道我的。我是真想看看以后的你啊。
说完这句话,老太太头也没回的就离开了我家。剩我一脸的问号,这句话是啥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