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一然摇了摇头,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哎呦”一声疼的他差点叫出来,不是在做梦!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虽然他自知自己一直都有做梦的习惯,甚至还曾有过轻微的梦游症状,也有过几次梦到未来的经历,但是自从踏上来部队的大巴起,如此频繁的梦到未来,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亓一然想起曾经自己还满腹求知欲时,曾对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做出过的假设。相对论说,人是生活在三维世界的生物,在感知时空时,只能感知到三维空间,时间作为第四维坐标轴,对人类而言是无法自由移动的绝对坐标,分为绝对过去,绝对现在和绝对未来,人类只能在三维世界中不断在绝对现在的位置随着时间的自然流失向着绝对未来前进,无法返回到绝对过去也无法跳跃到绝对未来,除非人类可以超越光速!就像蚂蚁的世界只有二维平面,一旦脱离了其它接触就无法爬出麦比乌斯圈一样。然而超越光速在相对论的理论体系里是不成立的,目前的科学手段只能将某个粒子在实验室的环境下加速到接近光速而已,所以理论上人类是无法爬出时间轴的束缚的。肉体达不到光速水平,但是人的意识或者说人的神经系统传递信息的速度,是电流的速度,也就是光速!假设在某个特定条件下,一个人的意识有了目标性位移,大脑中的某段突触代表个人感知用光速完成信息传递时,是否就存在了挣脱时间束缚,从而实现回到过去甚至预知未来的可能!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做梦,当人在梦境中时,时间的概念就会变得模糊,梦里是一天一年甚至更久,醒来时却发现不过是几个小时而已,而且梦中多数都是看到曾经经历过的场景,也就是梦到过去,如果在梦境中给予大脑一些特定的条件,是不是意味着人就可以梦到未来了!亓一然摇了摇头,他记得曾经翻阅过相关资料,已经有科学家对这一类所谓“梦到未来”或者“似曾相识”的经历做出了所谓合理解释,解释中说,如果这种情况出现的太频繁就是病态了,不禁发出一声悲叹,原来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而已么。
正发着呆,又有人叫他:“亓一然,你是一团三营的兵吧?”
亓一然看过去,又是一个第二年的老兵,这老兵虽然不比慈铠那般帅的让人叹为观止,倒也是面容清秀,而且白白净净的,看着很让人觉得舒坦。“报告!是的。”亓一然赶忙起身让座。
“不用打报告,我也是一团三营出来的,你坐你坐,这边还有椅子。”那老兵说话间又拉了一只椅子在亓一然对面坐下,并安抚亓一然仍旧坐下。
“是。班长好。”
“别客气,放松坐,这里没有外人,以后大家都是战友。”
“都是战友?”
“对啊,我也是军乐队的呀。”
“哎?我真的,也会来军乐队吗?”
“当然啊,队长点名要的人,你估计也就下连后就过来了。”
亓一然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知该怎么回话。那老兵见他无话,就找话题道:“你知道三营七连有个叫XXX的班长吧?”
“报告,不知道。”
“哦,对了,你还没下连,看来他今年没再带新兵了。”
亓一然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回话。那老兵略沉吟一下,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事情,复又说道:“你放松坐,放松坐,别这么端坐着,我看着都怪累的,到了乐队可不用像你这么端坐的。”
“不用这么端坐的?”
“当然啦,站军姿都没有超过十五分钟的。”
“十......十五分钟都站不到?”
“对啊,你以为呢?乐队又不是基层那些练军事素质的地方。”
“哦。”
“嘿,听着,军乐队有三大禁忌:第一条,男女兵关系,第二条就是手机,第三条是新兵的礼节礼貌,后面两个倒是无关紧要,你眼力劲儿好的话,队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要注意第一条,千万别碰,那是咱们政治部主任定的红线,他曾说过,如果乐队敢碰这条线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这关乎乐队的生死存亡,知道了么?新兵?”
“班长,您这话说早了,我还没来乐队呢。”
“不用担心,队长亲点的人,最多下连后几天就该去接你了,我那个时候还没下连就接我过来了。”
“没下连就被接过来了?”
“对啊,不过我是关系户,我是咱们师政治部主任的关系。”
“哦,我可没啥关系。”
“所以队长对你很期待啊,乐队一大半都是关系户,几乎是个个都有关系,一到出任务的时候,就没几个能用的人了。现在都等着你们几个新兵过来发挥作用呢。”
“班长,您抬举了,我哪有什么能耐。”
“小叶子!你躲这儿呢!”闻声看去却是一个一期士官上前来,抓着那第二年的老兵就是一顿挠,这被叫做“小叶子”的第二年老兵就赶忙求饶道:“饶命饶命,当着新兵的面呢还这么欺负我,回头人新兵不敢来乐队了!”那一期士官这才注意到了亓一然,端详一番问道:“你是一团那个唱《帝都帝都》的,那个叫什么......亓一然!亓一然对不对!”
亓一然越发觉得惊讶了:“您也认识我?”
“何止是认识你,队长都快把你夸成花儿了!再忍忍,下了连再在基层呆个几天,队长就该去接你了!”
“接......接我?”
“对啊,难道还让你自己从一团跑过来啊?你也不认识路啊!哈哈......”那一期士官可能是深为自己的冷幽默觉得得意,竟大声笑起来,引来又好几个人也过来围观,多数都是一期士官。
那几个人就纷纷议论:“哟!这个不是那个亓一然嘛!比春节那阵瘦多了!还黑了!”云云。亓一然越发觉得诧异,怎么这些人都见过他了,他却没见过?见过虽是没见过,可是有几幅面孔怎么好像又似曾相识一般!病了病了,这是病情加重了,亓一然想到这里,又陷入一阵沉思。
“都起开!我跟他聊聊正事!”先来的那个一期士官嚷开众人,探到前面来,弯着腰问:“你们连队有人找你谈过话了没?”
“谈话?什么谈话?”
“就是询问你的思想动态,来部队干啥来了啊,想不想建功立业啊啥的!”
“问倒是问过,只问了为啥来部队了,没问过建功立业啥的。”
“也快了!你注意,估计也就这几天,你们连队肯定有人要问你喜不喜欢部队啊,想不想在部队建功立业啊啥的,记得,只要问起类似的问题,你就斩钉截铁的说,不喜欢!不想!态度越消极越好!”
“啊?哪能这样啊?”
“对了,还没问呢,你想不想来军乐队吧!还是想在基层天天苦哈哈的搞体能练器械!”
“能来的话肯定是想来乐队的啊......”
“那不就得了!记住我一句话,回答的越消极越好!还有,要是问起你想不想来军乐队之类的问题啊,你就斩钉截铁的说,想来!做梦都想来!因为你但凡松了一点口,基层就有借口把你藏下来,不让队长过去要人了,记住了吗!”
“记下了,谢谢班长。”
“不用!都是这么过来的!越是在新兵连表现的好的,基层就越喜欢藏着不交,千万记住我给你说的,知道吗?”
“是!谢谢班长!”
那士官待要再说些什么,另一个士官上前来抢话:“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人都还没过来呢,再回去逢人就说要来乐队了,到时候万一来不了,不被活活搞死才怪!”亓一然瞥见这说话的,也是个一期士官,一看到那张脸就知道是个爱耍小聪明贪小便宜的面相,不禁暗自好笑,心想你也太小看我亓一然了,我是一般人么?我可是七班的人!
乐队一行人听到台下有人招呼就上台排练去了,又只剩了亓一然一个人坐在那里,回想着刚刚这一幕幕,感觉仍然像是在做梦,仿佛那一晚的梦没做完此刻又续上了一样,他又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还是疼的,赶忙摇了摇头清醒一下头脑,管它呢,随缘吧。
终于是叫到了亓一然,他上台把节目又走了一遍,演唱完毕,敬礼下台,刚到后台就听到那个少校拿着麦克风叫他的名字招呼他过去,亓一然小跑着到那个少校面前,还没站定,那少校就上来紧紧握住亓一然的双手,激动的说:“很不错,很不错,这个歌曲演唱的很有水准,感谢你啊亓一然!这台晚会有个像样的歌曲类节目了!”亓一然被他这态度弄的有点晕头转向,少校哎,亓一然也大概知道部队里的官阶,而且听别人都叫他副科长,师部的科室,副科长可都是正营级,跟他们团的副主任,营队的营长和教导员是一个等级,在他们新兵看来,那可都算得上是大官了!回想一下团里副主任的印象,这个副科长怎么一点官架子都没有的。亓一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傻笑着连连点头。
第二天的晚会演出很成功,亓一然那首《好男儿当当兵》,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去搜一搜听听看,是一首听着前奏都能不自觉跟着拍手打拍子的轻快的歌曲,怪道那个副科长会这么激动,这首歌几乎是整场晚会唯一自然而然就跟台下发起了互动的节目,包括那几个坐在最前面一排的师首长们。
晚会的时候,基层的领导干部是不给进会场的,二排长提前安排了车子就回连队忙了,所以回去的时候,亓一然是跟着别的团的车被顺路带回连队的。
新兵连的考核项目几乎都已经考核完了,只剩下了一个三公里,也正是这次三公里的考核,让亓一然更加坚定了去军乐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