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卑鄙!”旁边一个同行的小鬼头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该隐,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看起来似乎对该隐这种玷污了贵族荣耀的行动非常的愤慨。
不过下一刻,该隐仅仅是转过头,淡淡的望了他,勾起嘴角对他露出了一个邪魅的微笑,他那双愤怒到直欲喷火的双眼便骤然被巨大的恐惧所填满,嘴唇兀自开合了两下,原本似是还想再骂上两句的,但如今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接着该隐不疾不徐的走上前去,同样的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简简单单的一拳,却让这个至少有十三四岁的贵族少爷瞬间崩溃了,积攒在胸腹间的恐惧一瞬间汹涌的爆发开来,压得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伏着上身双手撑在地上,放声尖叫、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涕泗横流……
这就是在人类的世界中被列为绝对的禁忌,原本只为深渊恶魔所使用的邪恶咒术,混沌与黑暗魔法的最高成就:黑巫术。
而该隐当前所使用的,只是黑巫术中较为低级的一招咒术,律令:恐惧!
与普通的精神系魔法相比,黑巫术的效果要霸道的多,此刻该隐已经将这份巨大的恐惧深深植入了这些小家伙们的灵魂深处,这个时候只需要一点点轻微的肉体疼痛,就足以让他们彻底崩溃,而且留下永生都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正常的精神系魔法,无论低级还是高级,针对单体还是群体,都只会在一段短暂的时间内有效果,不管是恐惧、催眠,还是魅惑、暗示,魔法的持续时间一旦结束,目标都会很快恢复,即便是精于此道的大魔导师,所能做到的,最多也只是让目标无法察觉自己是何时中了暗示,却也不可能将暗示效果无限延续。
但是黑巫术却不同,黑巫术的效果,或者说伤害,往往都是永久有效的,如果对方没能抵挡住黑巫术的侵蚀效果,那么它将能够轻易改变,甚至是彻底毁掉一个人的精神。这也就是这种魔法会被列为禁忌之法的重要原因。
而现在,虽说该隐没打算把这几个熊孩子彻底吓成疯子和傻子,但他却需要让他们永远记得这份恐惧,记得他这张脸,记得这张带给他们最深恐惧的脸。
“你们,是打算要跟我决斗的吗?”
“不,不不不……没有……呜呜……没有……”一群人哭泣着拼命摇头。
“你们以后还会再来烦我吗?”
“不……呜呜……不来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那你们会和别人说起今天的这件事吗?”
“不会……绝对不会……肯定不会的……不会的……”
“以后,别让我再在学校里看到你们,听见了吗?”该隐凑到拖手套的高个子理查德面前,带着魔鬼般的微笑,温柔的问道。
“是,是是是……”看多了骑士小说,满脑子都是贵族荣耀的理查德少爷,此时已顾不得自己满脸眼泪鼻涕的凄惨形象,如捣葱一般不停点着头,片刻都不敢停下。
看到这一幕,该隐很开心的笑了,黑色的眼瞳深处,几缕诡异的红光悄然淡去。
如果是在学校里,他还不敢这么肆无忌惮,但可惜这几个不懂事的熊孩子偏偏选了城外这么个无人的小山坡,这只能说,人真的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最后伸出手,拍了拍吓傻瘫在地上的理查德的脸颊,该隐撑着膝盖站起身来,顺手还从几人身上搜刮走了十几枚金币,然后哼着他那一直不着调的小曲,施施然的一路走远了,只留下山坡上,一群被莫大的恐惧包裹,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贵族少爷们。
该隐的确是觉得欺负这个年纪的小屁孩没什么意思,但这不代表他的脾气就真的有多么好,以后如果还不停有人来烦他,他考虑着是不是要一次性多约几批人过来,到这个小山坡来聊聊人生、探讨下魔法的奥秘……
回到家中,该隐依然是一个人径直走到自己的卧室,期间没有任何人和他打招呼,他也不需要和任何人通报自己回来了,在这个家里,他就像个透明人一样,无论走到哪里、做些什么都无人问津。
或许也是因为这种无形的隔阂持续了太长时间了,家族似乎还没找到和他沟通交流的方法和途径,因而这晚依然没有长辈过来找他谈话。
不过,倒是有一个不是家族成员的女人又跑来敲响了该隐的房门,那就是奥蕾莉亚。
“有什么事吗?”该隐依旧是一张冷冰冰的僵尸脸。
奥蕾莉亚也不在意他的冷漠,自然而然的走进了他的卧室,用朋友间闲聊的口吻问道:“我听说,你最近在学校里被不少高年级的男生围追堵截?”
该隐脸颊微微一抽,“是啊,拜你所赐。”
奥蕾莉亚很活泼的笑了,似乎该隐此刻郁闷的表情逗得她很开心,也只有这时她略显顽皮的笑容才会让人记起,这个实力强大的战斗魔法师,其实也还只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花季少女。
笑了一阵子后,奥蕾莉亚收起玩闹的表情,认真的问道:“那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呢?有没有改变当初的想法,想来做我的学生?”
“不想。”该隐回绝的依然干脆,“我说过了,家族的任何施舍我都不要!想学高级魔法,我会自己去报考魔武学院的!”
看着他倔强、抗拒的表情,奥蕾莉亚颇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你对你家族的仇怨还真是深啊。”
该隐沉默,不作回答。
“可是,你可以不在乎你的家族,但难道,你也不在乎你的姐姐希格露恩吗?”奥蕾莉亚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我可是听说了哦,她是这个家里唯一认可和关心你的人,对吧?”
骤然间,该隐握紧了拳头。这次倒不完全是演戏,他是真的惊讶了。原来这个女人说出,要收希格露恩为弟子就必须捎带上他,是早有预谋的,她肯定是早就打听到了希格露恩和自己之间的“亲密”关系。
好吧,虽然也谈不上有多亲密,但是不得不承认该隐确实对这个天赋卓绝,却又冷若冰山的姐姐挺在意的,如果说这个家族里还有谁值得他上点心的话,那肯定只会是希格露恩了。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巧笑兮兮的女魔法师,的确就是在拿希格露恩要挟他。
她是故意的!
那一瞬间,该隐双眼微眯,瞳孔一缩,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骤然间降低了几度,有一缕冷冽如冰针般的杀气,在空气中一闪而没……
奥蕾莉亚警觉的皱了皱眉,不过那道杀气只存在了很短的一瞬,很快便消失无踪了,更何况此时她眼前只有一个不过十一岁的小孩,于是她理所当然的把这归为了自己一时的错觉。
而该隐也在一瞬间的失控后便收束了自己的杀意。他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行走于黑暗之中,可以肆意将一切妨碍自己的人都屠戮一空的冷血刺客了。
更何况,他现在还不得不面对一个很悲哀的事实,那就是如今仅有十一岁的他,应该还打不过眼前的这位知性、美丽的战斗魔法师……
这一次,就算不用再演戏,该隐也能惟妙惟肖的摆出一张蛋疼的臭脸,只因为,他现在真的就感觉很蛋疼……
“希格露恩姐姐很优秀的。”他压抑着情绪平静的说道。
“嗯,这我知道,但我更加看好你的天赋。”
“你可以先收下希格露恩姐姐作学生,然后,我……”
“然后你在这个家族里就可以无牵无挂,更加明确的拒绝我了,对吧?”
奥蕾莉亚的强白让该隐一时竟是无话可说,他此刻有种挖了个坑,然后却不小心把自己给埋了进去的强烈即视感……
“姐姐我只会在你们家族这里待到十一月份,之后我就要走了。小家伙你可以抓紧时间,好好考虑清楚哦。”
留下一句轻快的笑语,奥蕾莉亚翩然离开了该隐的房间,离去时还轻轻的帮他带上了房门,只留下了该隐一个人,默默地在房间里独自郁闷……
重生之后,他第一次有了一种诸事不顺的挫败感……
结果还没等他得空调整好心情,卧室的房门便又被敲响了。
而这一次来找他的,正是刚刚话题中提到了另一位主角,他的姐姐:希格露恩……
“额,要进来坐吗?”
“嗯。”
进屋后,两人先是随便的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该隐当然猜得到她是为何而来,但骄傲如冰雪公主般的希格露恩显然从未有过主动求人的经验,她挣扎了几次想开口说拜师的事情,但最后都没能说出口。
看到她这副傲娇的可爱模样,该隐在会心一笑的同时,不禁感觉更加惆怅了。
趁着这个机会,他干脆顺势就问起了那个“可恶的腹黑恋.童女.变.态”奥蕾莉亚的情况。
“话说,家族为什么一定希望你拜在那个奥蕾莉亚门下作她的弟子?战斗魔法师的话,家族里应该还是找的出来的吧?不是听说家主和皇室供奉的那个黒曜级的魔导师关系都很不错吗?”
“嗯。是的,但是,奥蕾莉亚姐姐很厉害的,她现在就已经是黄金级的大.法师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听说她的传承导师是奥兰帝国的一名很有名望的星辰级大魔导师。家族非常希望能借此机会和奥兰帝国的上层圈子搭上线。”尽管才十四岁,但希格露恩对家族攀附帝国的意图已经能看得一清二楚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贵族式熏陶教育吧。
“星辰吗?那好像是挺厉害的。”但该隐的语气却依旧很是随意随便,言语中丝毫没有好厉害的感觉。
他当初可是大陆上仅有的几位传奇阶的幻影刺客之一,一个星辰级的魔法师,那时的他杀起来也就是两三刀的事情,当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过希格露恩却没有听说他语气中的蔑视,依然满怀憧憬的继续道:“嗯,是真的很厉害呢。听说还是奥兰帝国东线军团的首席大.法师。”
“哦,是吗……”该隐继续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奥兰帝国东部的边境线上,比邻的都是像法罗这样的小公国,而且这其中大半还都是自家的从属国,驻守在那里的东线军团,自然也是帝国七大主力军团中最弱的一支。哼,东线军团的首席大.法师?该隐对此只是呵呵一笑。
“嗯,听家里人说,她的导师叫做雷蒙。萨伦贝尔。”
“噗!……”
结果下一刻,正在喝水的该隐没法再淡定了,直接把一口水全喷了出去。
“等……等等,你刚刚说,她的导师叫什么?雷蒙,什么来着?”
“雷蒙。萨伦贝尔。”希格露恩字正腔圆的又复述了一遍,“据说是出身自奥兰帝国一个很有名的实力侯爵世家。”
“萨伦贝尔,实力侯爵,果然吗……”该隐脸上虽然很快调整了表情,再看不出一点波动,但心中却是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枚金色的竖瞳睁开在黑暗与幽冥之中,带着冰冷的恐怖和凝固成实质的死亡,悄无声息的注视着自己,就像剧毒的蛇类在锁定着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