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如此不公正，在给予人孱弱躯体的同时，又赋予他们低劣的魔力适应性。比不过天生就是战士的类人，也远逊于拥有与生俱来施法能力的精灵。如果要说他们有什么擅长的话，那就是无止境的**。
天可怜见，就算是貌美如花的天真少女，也有着猎获金龟婿的野心。就算是饿晕在巷子里的褴褛乞丐，也有着成为富豪的美妙梦境。人们称之为希望，但那也是这个世间最危险的**。
人们带着面具活在这个世界上，努力做出一副笑容满面迎接周遭的他人，但内心却高喊着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正如外表柔弱不堪一击的女王陛下。
卡拉汉从来不相信自己的女王是位温柔和善的善良之徒，就算是正直正义也跟那位貌美如花的绝色女王八辈子打不着关系。
而他现在所做也是服从自己的君王安排，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讲着各色笑话的贵族们欢快的聚集在一起，完全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的危机。
忠诚于王室就等于忠诚于国家，自打小时候开始，这个英武的骑士就受到父亲这样的教育。这直接导致就算在王权衰落的现在，卡拉汉依旧保持着对王室的绝对忠诚，在他看来那就是守护这个名为瓦伦丁的王国。
看着骑士团新人假扮的侍者行走在谈笑着的贵妇跟贵族之间，身着白色礼装的王室卫队支队长卡拉汉无比认真的进行自己的任务。
哪怕他魂牵梦绕女孩正在高处张望着下方，跟那个不知来路不明的未婚夫在一起。
没错，这个军人世家出身的支队长卡拉汉，也是银发爱丽丝的爱慕者。
不过站在台上的夏尔可没注意到下面这个年轻的军官情敌，或者说他连下面谁是谁的人都分不清……
走在廊桥月下，漫步湖畔的黑发少女哼唱着未曾听过的歌谣，湖面印出她的身形，摇曳的轻盈躯体肆意舞动。少女慢慢停下脚步，褪下高筒靴，硕大月轮倒影在女孩的赤足边。
“我们早该知道这个世界是不存在正义的。”月下少女抬头仰望星空，背对着自己的学徒。
“导师大人，您说过正义的力量来自权利。”
“那如果这个世界不存在你所谓的权利呢？没人该为你的生声张，没人该为你的死愤怒，没人该对你身处牢笼而义愤填膺。世界赋予我们生，但目的却是赐予我们死，”扭头看向西塞罗，女孩露出衣领里细嫩的纤长脖颈，“魔力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这个世界又是从何而来，西塞罗你就没好奇过？”
明明是娇小可人的小女孩，但那猩红的眼珠就如同隐藏在夜幕中的恶魔，西塞罗被对方的目光一刺。作为一个学徒，西塞罗确实太过懒惰，空有着施法的天赋，但却对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不感兴趣，可这确是巫妖跟巫师面对的共同问题，一切法术延展出现的基础。
收回刻刀般的眼神，女孩微微叹了口气，脚趾在湖水中轻轻拨动，那水中之月便轻轻荡漾起来。
“不论什么样的魔力都来源于物质的转换，帝都的巫妖综合实验塔曾经从折断的柳枝上侦测到魔力增幅效应，但那也只存在了千分之一秒，接着那突然出现的力量就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知道，那都是上层巫妖才能参与的课题了，像西塞罗这种渣渣只能坐在这听导师扯淡，不过他还是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姿势。
对自己学徒还算满意，加图继续自己的话题，“就此有巫妖提出过魔力转换论，这个世界的所有魔力都来源于物质的转化和运动，风的流淌，水的涌动，火的燃烧。这一切的变化都在生成我们施法所需要的魔力流，而之所以我们只有在施法的时候才能感受到魔力涌动的原因，则是那些强大的力量跟我们存在于不同的位面，就如同
镜子的里外两侧。”
“很快就有其他巫妖提出反对意见，如果按照对方的说法，这个世界的一切很快就会全部转化成魔力，因为他们被抽离出这个世界也导致大量能量的流逝，重新构造很多物体成为不可能事件，那世界很快也会因为魔力流失而崩溃。可是作为世界观测者的我们，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风依旧喧嚣，水依旧流淌，而火焰依旧燃烧，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停顿了一会，女孩模样的巫妖叹出一口气，“西塞罗，我们是正义的。”
正义的？对巫妖来说他们可能是正义的，但对人类来说这些人只是一群可怕的恐怖分子，这些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大概只有在杀戮完所有人类之后才会得到满足。所以西塞罗从来不认为亡灵帝国是正义的，或者说这个世界不存在正义。
因为他不是对哲学充满兴趣的巫师，他只是一个想成为了不起巫妖的学徒。
“之所以这个世界能存续到现在，就是因为人类的存在。人类跟其他生物的灵魂都截然不同，精灵的灵魂清澈只剩精神，类人的灵魂肮脏只有**。只有人类的灵魂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情感、**、期待，但这古怪的东西却能释放大幅度的魔力。每每当有痛苦的人类得以死亡，满怀希冀的人类付出生命，就会有大量的魔力爆发涌出，但那些喷涌而出的力量不会被吸入另一个世界，而会如同暴雨般扑向四周，填补周围的魔力流失。因此，这就是人类存在的价值，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
西塞罗感觉自己听到了了不得的东西，研究团体可从来没向下级传递过这种研究结果，以至于他听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的导师再开玩笑。但他看向那个少女的脸的时候，才能确定她是认真的，认真到不能再认真。
甚至流下了眼泪。
“蜜蜂巢穴被马蜂袭击的时候，体型劣势的蜜蜂会群起覆盖住马蜂拼命的扇翅膀，想用体热杀死入侵者，但其实这些小家伙也只是能勉强忍耐吧。死亡会带走它们，就跟那些死去的人类一样。”明明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萝莉，但此时此刻加图却展现出了另外一种模样，满怀哀伤怜悯就好像在同情世人，可又略有不同，“人类的存在，就是为了填补世界的空缺，他们的生就是为了死，所以他们不存在自然权利，也就不存在给予正义力量的权利。他们的死亡，是应该的。”
“而我们的行为，是正义的。”
是的，她才是正义的，生活在懵懂之中的人类不过是世界的食粮，所以她才不在乎对方的生死，经过思辨的理性不需要这些毫无意义的情感。早已脱离肉体的灵魂更让她摆脱基因的操纵，她早已不是人类，更不会同**类。
她的泪水只是为了过去的自己，追寻正义，探寻真理。违背导师的命令，杀死整山的土匪；为了在城外挨饿的穷人，打破自己监测城市的谷仓；为了贯彻自己的正义，将曾经拯救自己的导师击杀。
但那一切都不过是虚妄，她所为的一切都毫无意义，愚蠢又无可救药。所以她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到头来所为的正义却是杀死她本想保护的那些人。
所以她早已经疯了吧，在她成为巫妖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是过去的自己，更不是妄图守护众人的英雄。
“西塞罗。”虽然还没玩够，但是时候终止这段旅程了，画皮的巫妖召唤自己的门徒，说着从袖口掏出一枚金色戒指，繁复的文字雕刻在金戒外面，妖冶的发出柔和光辉。
“在，我的导师。”
“七个发生器布置好了吗？”
西塞罗不清楚为什么启示录系统需要七个发生器，按照灵魂谐振理论，只需要四个就能覆盖瓦伦丁，“……好了。”
“其他三个能增强振幅，不论是什么样的法术，七都是最佳的。”轻易看穿自己学生的疑惑，说实话，加图是个不错的导师。
“好了，我们得开始工作了，执行正义，干掉瓦伦丁所有的人类，这个世界已经很**了……”萝莉大言不惭的说道，就仿佛刚才的眼泪都是虚假。
不过那也确实是虚假，她根本不是同情死去的人类，她已经不是作为生者的巫师了。
巫妖，可不是需要同**类的生物。
银辉从指间溢出，接着就如同火焰般上涌覆盖少女的右臂，银屑四溢，那光华照亮整个回廊，张开嘴，女孩轻声叹出一个单词，“VOI！”
光芒暴涨，那简单的话语如同撒入火焰的助燃剂，转瞬间明亮光柱直奔天际，那夺目的光芒就算城墙上打瞌睡的卫兵也能扫醒。
龙的语言，所有以火焰形式展现的法术都会被增幅。
“我就是正义。”抬手刺入天空的少女轻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