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西廷瑾更加恼怒,脸色苍白得可以看见青色的脉络,冷冷道:“只要能拿下庸城,攻破天宸指日可待,何惜本公子一人之命!更何况,姑娘今日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那便一起吧!”,低头森然轻唤,“顾岚!”
瞬间屋内便齐齐出现数十青衫蒙面人,千雅等人也出现在我身边。这些青衫人气息绵长,身姿体态皆一致,可见修习的都是同门武功。一人未曾蒙面,也着青云衫,面容淡雅清秀,但气势不容小觑,给人一种疏离冰冷之感,应该就是西廷瑾口中的顾岚了!
景洛看着这数十名隐卫,心思千回百转,在她看来,这些隐未丝毫不差于祈暮的暗卫。显而易见,数十人一齐出手,要硬拼的话,自己的手下也讨不了好。
两派人相对而立,景洛与西廷瑾神色从容地对视着。
“殿下,我很惜命的,两败俱伤不如各退一步,”景洛浅浅一笑,“这样吧!我给你一半的解药,你只要答应我,退出庸城即可!”
西廷瑾回之一笑,即使身中剧毒也改变不了他的雍容华贵之姿,“姑娘说笑了!这里哪有什么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个道理,姑娘难道不知道吗?”
景洛并不看他,为紫砂壶里再掬一碗清水,侃侃道:“西廷皇有七子,五皇子为皇后嫡子,自小便被封为太子,但皇后并不受宠,柔妃之子----七皇子西廷珏,伶俐可爱,聪明绝顶,再加上柔妃宠冠六宫,是太子最大的威胁。多年来两方虽明争暗斗,倒也相安无事。不过如今不同了,西廷皇病重,命不久矣,柔妃母子当然不能坐以待毙,若西廷皇一死,自然是太子继位,所以柔妃必须在西廷昱在位之时改立当朝太子,不然以后再争皇位,即使成功,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而最好的切入点,便是温婉柔顺的皇后林芝了,前日林皇后禁足凤鸣宫,应该是柔妃的手笔吧!”
景洛凑近西廷瑾,盯着他的眼睛,诚恳道:“殿下仁孝,天下皆知!林皇后禁足凤鸣宫,殿下当然不会弃之不顾,然而深宫内苑,殿下又不屑那些小人的阴谋诡计,想要彻底地救下林皇后,唯有尽快立功造势,登上皇位,尊皇后为太后,才可保皇后永世平安。但是如果我可以帮殿下除掉柔妃母子呢?”
此时茶水有如波浪般的翻滚奔腾时,已是三沸,千雅将二沸时盛出之沫饽浇入釜中,“育华”的手法熟练优雅,堪称一绝。待精华均匀,斟入各碗中,包含雨露均施,同分甘苦之意。
景洛将白玉茶碗放于托盘,挥手堂而皇之地散入药末,递给西廷瑾,柔声道:“殿下现在还是不肯喝我的茶吗?”,笑语盈盈的样子有些让人气急败坏,却又不令人厌恶。
西廷瑾抬眸,眼神变幻,伸手默然地接过茶盏,两人互敬饮下。
西廷瑾青白的脸色慢慢恢复了些,冷笑道:“现在本宫已服下一半的解药,暂无性命之忧,只要杀了你,庸城唾手可得,又何必舍近求远!”
景洛有趣地看着西廷瑾,笑道:“殿下,真的是舍近求远吗?若是没有我介入,殿下大可兵攻城主府,杀了曲尘,事后吕子谦为傀儡,由殿下实掌庸城,再上报朝廷----曲尘在西廷贼人侵城时混乱被杀,吕大人抵死相抗贼人,力保庸城不失。朝廷即使有所怀疑,当即审查此事,也不会那么快撤掉吕子谦,因为短时间内没有人接掌这军事重城。接下来殿下整军边境,里应外合,定可所向披靡,步步为胜。”
西廷瑾欣赏地看着这个女子冷静,自信,严谨地步步分析,丝毫不差。这时候的她和刚才的巧笑嫣然,狡诈算计不同,又显现出尊然上者的风范。
这个女子,时刻在吸引自己的目光。可惜,她太聪明了!
景洛无视西廷瑾眼中的杀意,悠然走向软榻,身子一歪,轻然地躺下,忽然目光一凛,重重道:“可惜啊可惜,殿下,你的计划已经落空了!庸城将士与百姓被我收服,暗棋已被拔除,就算殿下有足以匹敌的军队,要不惜代价拿下庸城,但曲尘被护送至安城,只要我发出信号,便会率三万安城军驰援庸城,到时候殿下想全身而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屋内很长时间没有声音,只漂浮着淡淡的沁著茶香,这样的芝兰之气却令人窒息,从鼻端沁到咽喉,四肢百骸中是蔓延着说不出的压力。
西廷瑾目光凌厉,面色泛出不正常的微红,冷笑道:“从庸城到安城,日夜不停,急速奔驰,最快也要一个日夜。一个日夜内,本宫有信心可以拿下庸城,再以庸城之险迎战安城军。”
景洛面色淡淡地看着他,好笑道:“然后呢?朝廷必定以围城之势收回庸城,瓮中捉鳖,殿下可就成了那只鳖了!就算殿下拼命坚守,还能与边境大军里应外合,但这率领大军的人是谁?这偌大的功劳又是谁的?还有,边境大军就一定是殿下的援军吗?若是西廷珏领军,殿下又有几分可能等不到援军,或者‘于混乱中被杀’呢?”
西廷瑾身子不禁冰冷起来,良久,嘴角微微扬起,淡然地笑了笑,道:“那我现在不要庸城了,也不用你帮我除掉柔妃母子,我要你!”
西廷瑾忽然一笑,倾身覆下,按住景洛的颈间命脉,俯视着景洛,目光专注得有些过分,有些霸道。
烟青软榻,一男一女倒在上面,月光皎皎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显得如此静谧美好。当然,忽略了顾岚与千雅双方人的拔剑相向。
太快了,看来以内力化箭时他就隐藏着部分实力,景洛心中哀叹一声,大意了,大意了!知道自己功力还未恢复,不是对手,便泄去内力,降低他的戒心。
“如此女子,当抵一城!”,西廷瑾清润的眸子里染上一丝灼热,划过灿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