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骁在街边放下背篓，“五十……一……”没说得出来，看一眼福香，这个价太高，只怕价一说出来，把人都吓跑了。
这哪难得到福香，前世给宜氏当大丫环，聪明能干，见得多，虽不懂做大生意，可是头脑灵活着呢。一斤梅花豆干有五十个，她早谋算好了，零卖可以卖一文钱一个。对寻常人五十文一斤很贵，撤零卖，尝尝鲜，一文钱的事不打紧。
“一文钱一个！”福香从大布包里拿出一个竹箕和竹勺，将些梅花豆干取出来放在竹箕里，立即清芳、可口的味飘出来，让人闻了直咽口水。
“闻一闻吧。好吃呐！”福香用个勺子铲起些豆干，故意从孩子们面前划过一道弧线。
“一文一个，太贵了？”有大点的孩子皱眉。
可是这味道真的很诱人。有个孩子家里丰裕，穿着崭新的棉衣，脖子上还戴着一个银项圈，身上有几个铜子，被好看的豆干形状和可口的豆干味吸引，摸出两文钱递给福香，“我要两个。”
福香收了铜子装进背在身上的钱袋里，将两个豆干铲起倒在他掌心上。那孩子捧着欣赏了一会，赞道：“中间还有梅花瓣！好好看。”
“你尝尝！”梅香微笑着催他。
那孩子小心地咬一口，眯着眼睛品味一下，赞道：“真的好好吃。比五香豆干好吃多呐。花瓣芬香，还带点甘味，里面包的什么汁嵌在豆干中间的？”
梅香笑一笑，看着别的孩子，“还有人买吗？”
“我要一个。”
“我也试一试。”
有几个孩子有带铜子，都买了一个尝。吃罢，有孩子又买了几个。
云骁看着沉着自如的福香，暗暗称奇，原来她早计划的，一斤五十个，一文一个，所以没带秤出来。他哪里知道余家现在穷得没有秤。
不一会，福香收了十几个铜子，粉红的脸儿敛藏着激动，只是稳重地做生意，梅香豆干真的受人欢迎呐。
街上有不少大人经过，本没有在意这事。这种乡下孩子背点东西来卖了换点零用钱不是稀奇事。可是孩子们到处叫，都开始留意上了这里。
“太好吃了！”最先买豆干吃的孩子，把身上带的六个铜子花光了，最后捧着两个豆干往回跑，“我拿回去请爹娘尝！”
孩子们散开了，边跑边学着云骁叫，“卖梅花豆干，芬芳、可口，下酒、零吃……”
虽然散卖了一点，毕竟都是小生意。
云骁对福香笑一笑，“我们还是去那边那个飘香茶楼外卖。”
福香也不想这么一个一个的卖，要多久才卖得完。
街上有孩子们叫嚷，比大指头大点的梅花豆干，一文一个。开始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在飘香茶楼外刚摆好摊，就有个衣着整洁的男子牵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子过来。
“什么豆干，要一文一个？”那男子二十五六的年纪，上来就质问。
云骁答道：“可是独特的梅花豆干。方圆百里内绝无仅有。不只味道特别，这做工，也绝不是寻常手艺做得出来的。”
小男孩子扯了扯他爹的手，奶声道：“爹爹。这豆干很特别，不只是梅花形状，中间嵌着的花瓣里裹着芬芳可口的佐料，咬一口，那汁浸进豆干里，可好吃。”
“既然你喜欢吃。十文卖半斤吧。”男子没把福香他们放在眼里，想压价，以为买得多就能占便宜。
云骁摇摇头，“不行。这豆干做起来好费事的。”
男子的眼神落到福香脸上。福香笑道，“大叔。对不起。这豆干真的很不好作，而且这佐料很难配。”
“爹爹。刚才刘大山可是买了六个，自己吃了四个，拿两个回吃给爹娘尝，他说要让爹娘来买好多，放着过年吃呐。”小孩从同伴处尝过一点，直摇摇大人的手，生怕他不买。
大人白一眼孩子，想骂他，又舍不得，眼珠一转，改口道：“看在你们是小孩的份上，就十五文买半斤吧？这可是猪肉的价了！”
福香很自信，不怕卖不出去。笑着坚定地摇摇头。
这孩子不含糊呢。看她穿的破旧，和大人谈生意，却稳重清楚得很。
“爹爹。就当少吃一回肉吧。”小孩子恳求，“或者只买几个就好。”
这比大指头大一点的梅花豆干，一个不够一口，一文一个，男子真下不了手。
“爹不信。先买一个尝。”小男孩子抓起一个放到他爹嘴边。
芬香可口的味道引得男子流口水，这时围观的人渐多，怕别人笑自己舍不得一文钱，便一口咬住，边嚼边说，“试就试。如果不好吃……”
怎么可能不好吃呢？福香也不说不好吃不要钱的话，这会引得很多人来吃白食。笑眯眯地看着他，不信他说不好吃。
“还真有点好吃。”男子嚼几下，果然如儿子说的，不仅味道好，还是处奇妙的体验，那鲜嫩芬香的花瓣里果然包有佐料汁，融在豆干里吃着不枯不燥，又有几分柔韧的牙口，让人反复嚼几下，多几分回顾和品味。
“那就来上十个吧。”福香从袋底抽出一沓干荷叶，笑着要给他们打包。
“十个……”男子看十个太少，心一狠，“二十个！”
福香撕下半角茶叶，麻利的铲了二十个豆干，包好递给他，经验老成地道，“大叔。保证不后悔的。”
加上先前尝的，男子数了二十一文铜子给数香，拿着豆干，牵着孩子离开。围观的人有些羡慕，谁家舍得买这么贵的豆干呐？面对那些目光，男子脸上泛起一缕骄傲，背脊一挺，一丝心疼都没有了。
“闻着是香。就是贵。”四周的大人议论。
有几个大人迫不过孩子的恳求，五个、十个的卖了一些些。
茶楼门口站了几个茶客，见此情景，纷纷好奇地买了几个尝。有一个穿的七层新的缎袍，头上戴着块锦织的头巾，买了十个，看一阵，尝一个，赞叹道：“这小吃当得大户人家的东西，真是色香味形俱全。”
“可不。没准大户人家还没这东西呢。”他的同伴好奇地看着福香，“是你娘做的吗？”
福香笑着摇摇头，“家技不可外扬。”
“小姑娘的嘴还紧呐。”那两人笑着进了茶楼。
生意一直不断。因为梅花豆干特别，物以稀为贵，但凡嫌贵的，尝过后，都不好再说贵。
“驾……”一辆两马同驱的华丽马车从十字街心中央弯转出来，驾马的是着青锦衣的汉子，鞭子直扬，马跑得飞快。惊得街边的人直往街沿里挤。
“驾。”华丽的马车从茶楼前飞驶过，带着一股劲利的风势，扑在人脸上有些疼痛。
“是上东圣峰的吧？”有买豆干的大人不满地冲走远的马车皱眉。
“好象是尹家的马车。”马车跑过，又有些人围到了梅花豆干摊前。
天虽冷，可这豆干就象雪地里突然冒出来的春笋，大家觉得新鲜，好吃呐。福香和云骁没管那马车经过的事，一心只想早点卖完豆干再说。
突然马车折回，一个衣衫华丽的少年从马车上跳下来，落到福香的摊前，傲慢地喝道：“卖什么东西，这么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