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空就来我家玩。我们家孩子多,好玩,你看大家玩得多开心。”柳三妹边走边看着自己家的兄弟姐妹,他们玩起了躇球。
“嗯。”福香捧着瓜子,边走眼睛边四处瞅。柳家的孩子的确过得很快乐幸福。福香没心思追求这些,她要解决大事,摆脱被卖的命运。
出了柳家,柳三妹靠得更近,神秘地看着福香,“你长得真好看。”
“你也好看。”福香回答。
“可是你好看得不象你娘生的呀。我娘和二婶都说,余家不知在哪检个漂亮女儿回来。还说你们在坡上离东圣峰近,那边有个坟岭,经常有扔小孩尸体,没准是哪家以为死了却没死的孩子,被你爹捡回来的呢。你娘嫁给你爹好几年都没见生呐。就那么一个冬天,他们没来村里走,余家就多了个娃!”柳三妹眉飞舞色地讲。
福香精一振,此次出来,就是要找机会打听自己出生的事。把瓜子分一半给柳三妹,小声道:“我才不信。要是你真能帮我打听到我爹把我从哪里捡回来的……我谢你!”
柳三妹眯逢着清秀的眼,笑道:“你家那么穷,拿什么谢我?”
“你喜欢什么?”福香问。
“我喜欢漂亮衣服和首饰。你没钱肯定买不起。算了吧,我当帮你。这个人情记着,以后……”柳三妹豪爽地道。
福香四下看看,把她拉到一边,从衣袖里摸出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放她鼻子下边,“好不闻?”
“好香。这是什么?”夹着豆香味,柳三妹竟咽了咽口水。
“我自己发明的梅花豆干!你尝一下好不好吃。”福香手上变出一个完整的豆干,真的象梅花一样的形状,上面嵌着一瓣红色的梅花。
柳三妹眼睛一亮,拿过来,轻轻咬一口,惊得两眼发光,“你会做这个?真香,真好吃!”
“你帮我办成了。我送你一包梅花豆干吃,如何?”福香笑道,“不过。这事得保秘。不然大人会骂你多管闲事,将来嫁不出去。”
柳三妹瞪她一眼,“我是怕你有天被余世松卖了。才好心告诉你!你以为我是大嘴巴,到处讲人家的私事?我们柳家的姑娘,都有家教的。我奶奶以前在家里有读过女德,她教过我娘,我娘又教过我们!”
穷人家过不下日子卖亲生孩子的事多,何况福香可能不是余家亲生的。
福香抿一下嘴,“好吧。你帮我办成了,以后保证我还有好处给你。”
“你家能有什么好处?”柳三妹舔舔嘴,“这豆干用什么做的,真香真好吃呀。”
“我家没有好处。可是我有好处呀。你看我不是会做梅花豆干吗?我会的,你可别和人说!我家粮食少,能做零食的不多。大家都想找我要,我可拿不出来。”
“行!”
“你别送我了。免得惹人怀疑。”还没出村口,福香便拦着柳三妹。
柳三妹眼睛一转,觉得有道理。
福香很快跑回家,除了拿出尺寸纸,还有半把瓜子放到桌上,亲热地对潘氏道,“娘。柳家好热情,还请我吃瓜子。以后有事又让我去。”
潘氏看到她腰上挂个新香包,怔了怔,“这也是柳家给的?”
“是柳大婶送给你的。说过年了,送个小礼物给你。里面装的百里香,除风湿,你不是常说腰痛吗?”福香把新香包给潘氏挂上。
潘氏看一眼那个黑色的香包,半笑道:“你怪不怪娘没给你做漂亮的香包?”
“不怪。我喜欢这个,脏了好洗,上面又有福字。好看的东西容易掉。我的香包要是掉了,别人不会要,我倒回去找得到,别人捡到也知道是我的,嫌它不好看,不会贪藏。我叫福香呀,这个香包最适合我呢。象柳三妹的香包太漂亮,上次掉了个,找遍村子都没找到,她娘后来又给她一个新的,多浪费呀。”
潘氏脸上在笑,心里却愣了,她竟然这么懂事?从小不好吃,不要好看的衣服,抢着干活,处处讨好着大人,简直找不出一点她的不好。她这种懂事是不是太不寻常?
转念,想到福香这么乖,这么孝顺。恐是家里太穷,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瞟一眼那黑色的福袋,一缕酸楚掠过,恨余世松不争气,不然家里也不会穷得到处都是破壁地。
呼地一下,小木窗上糊的旧纸吹烂了。
“娘。咱家不是有些布角吗?干脆我用布角缝成一块布挂在窗上。”福香提议。
“嗯。你去你床上缝吧。”潘氏接过福香手上的纸,看了看,“其实我没记错。只是怕记错。”
穷一点人家的女孩子,聪明的父母要让她们认一些字,否则不识银两,不识帐目,嫁出去后,如果男人不在家,便料理不了家业。所以潘氏认不得几个字,但却认得数字。
福香笑着去自己屋里。
余家虽穷,不过有四间房,一间堂屋,两间耳房,一间厨房,猪圈搭在屋后。后面传来猪叫声,潘氏出去喂猪。福娘坐在自己床上,没有象往常一样出去帮忙,刚才她说了她要缝布角。福娘其实已经缝好一块布角,不过不够,家里有好几面窗。把东西摆在小桌上,取下黑色的福袋放在桌上,边缝边看着福袋。嘴角露出个神秘的笑,放下针线,趴在窗户边,向外面看。
她的屋子后面有一条沟和一片野榆林,林中杂草深茂。杂草中掩着一角草盖,那是福香的秘密。潘氏成天忙得除了屋里就是地里,没时间到处查看,余世松是个好赌的,除了农忙下下地,别的日子都去东圣镇赌钱玩。除了福娘,没人进那片地里。
福香转回头,拿起福袋轻轻摩挲,想着柳三妹,嘴角浮起一丁笑。有一种感觉,要不了几天,柳三妹就会带来她想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