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顾澜之不算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了,她昏睡了半天后,便又来了精神。
行进了两天后,他们竟安然抵达了渚江,一路上居然再没遇着犯罪份子。这令顾澜之有些奇怪。
渚江是赵国有名的大都市,是依赖水运的赵国重要的交通枢纽中心,其繁华富庶的程度丝毫不逊于赵国都城。这里处处是歌舞伎坊、茶楼澡堂,一派莺歌燕舞的太平盛世的热闹景象。
顾澜之和玫染戴了笠帽与赵恒他们行于曲折精致的街道上,迎面不时遇着淡妆巧笑的窈窕丽人和执扇**的公子哥儿。
“呀,那公子真是好生俊美,举止间亦有伟丈夫的气度……”一句软糯的声音低低地飘入了顾澜之的耳朵,她不由地愣了下,下意识地回首看去。只见美丽女人正立于**中,微笑着越过自己痴痴地望向冰着脸的赵恒。那女人身着白色百花曳地裙,面目极风情妩媚,身后立着个垂着头的小丫头。
顾澜之愣了下,随即轻轻一笑,又回转了头。她看得出,这女人虽装扮不俗,却仍有一丝洗不去的风尘气,而且对自己的魅力有种无往不利的自信,这种自信甚至已演变为了某种盲目的傲慢。
赵恒似未听见一般,只淡然地对郑青山道:“拿笠帽来。”
顾澜之闻言不由地扑哧一笑,这赵恒好像第一次对自己太过醒目的外表有了自觉。
而赵恒戴笠帽的举动落在那女子的眼里却成了欲擒故纵的把戏。那充满了自信的女人竟一步三摇、风情万种地晃到了赵恒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赵恒驻了足,不耐道:“快让开!”
郑青山一个箭步上前,横臂于那女人面前,眼神极为锐利:“小姐留步!”
那女人面对郑青山冷峻的眼神,愣了一下,她似乎很少见着这样近距离面对自己仍很冷漠的男人!但这女人的呆怔也只维持了一秒,便又恢复了妖娆的姿态:“这位英雄,奴家观你家的这位公子似一位故人……”说着轻巧地抽出了一方帕子,优美地侧头擦了擦眼:“那位故人……”
顾澜之的唇角不禁上弯:自古到今,这搭讪的方式怎么都是这么的俗套啊!
郑青山不耐道:“我家公子是不会有你这样的故人的!”
那女人却抚唇斜挑媚眼一笑道:“是不是,叙叙不就知晓了?”然后用波光迷离的眼睛看向赵恒,似哀怨道:“小女人曾与公子情定三生,公子竟都真的忘了?”
冰山赵恒竟当街被这女人**了!顾澜之认知到这一点后,不禁乐不可支!她捂了嘴,臂头一耸一耸地强压着笑意。
赵恒听到了动静,回头扫了她一眼,好气又好笑,他顿了下,竟直接回头拉过顾澜之捂嘴的手,用力地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顾澜之顿时笑不出来了,她暗下使劲地挣脱赵恒的手,无奈赵恒的手实在太有力,她竟丝毫动弹不得!
“小姐,当着我家拙荆的面这样说,怕是不妥吧?”赵恒竟如是说道:“我这内人,平日里什么都好,就是醋劲大了些……”
“什么?内人?!不是说好是“表妹”的么?!”顾澜之心里呐喊着,“还‘醋劲大了些’!”但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透着面纱干瞪着赵恒!
这下,郑青山和几个随侍都真的止不住地乐了,玫染的肩头也抖动了起来!
那女人望了望二人紧握的双手,脸上的笑终是挂不住了,她傅三娘可从来只有男人追着她跑的份,今日她这情不自禁的一主动,是丢了多大的份儿啊!
傅三娘脸色顿时青白交加,她使劲地盯向顾澜之,似想用眼神在她的面纱上戳出个洞来,来瞧瞧她到底长成何模样,比不比得过自个儿!
赵恒略点了下头,便紧握着顾澜之的手径直向前走了过去。
顾澜之满面烧红地被他便拉着手,步伐踉跄地跟着,咬牙切齿道:“还不快放手……”
“竟有一处吃食店,”赵恒不理她,顿住脚,抬首轻笑道:“‘品味轩’……”然后他回首看了眼顾澜之道:“娘子,进去品品?”
顾澜之气极败坏地小声道:“不是说好‘表妹’的么?!怎么成‘娘子’了?!快放手……”
赵恒低低地笑出声来,显然心情极好:“是谁刚才幸灾乐祸来着?”
“我错了还不行么?”顾澜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嗯,”赵恒小声道:“错在哪里?”
他们几个虽都戴了面纱,但身形出众、气质雍容,再加上后面跟着郑青山他们几个面色肃然的随侍,街上便有很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顾澜之感到一阵头晕,舌头打结:“我不该笑你当街被人**……”
“什么?!”赵恒的青筋直跳:“还是继续做‘娘子’吧!”说完,他便用力拖着她的手进了“品味轩”。
一进去,便听见有人拉长了声,慢条斯理地问掌柜道:“听说你们家也有‘酱板鸭’?味道与大名鼎鼎的‘食味轩’相比,如何啊?”
那高瘦的中年掌柜闻言,揩须哭笑不得:“这位客官,那‘食味轩’是何人掌舵?!那是曾为先帝做膳的魏大将军的嫡女!我这小店怎能与之相较?!不过是想沾点光罢了!”
顾澜之一愣,这掌柜用这样崇拜的口吻说的是她么?!她无意间竟已成了赵国的风云人物了!赵恒似笑非笑地低头瞄了眼顾澜之:“声名远播啊!”
顾澜之撇撇嘴道:“放心,再怎么折腾也不会盖过你的风头!”
他们终于尝到了山寨版的“酱板鸭”,味道虽与正版的大相径庭,却酸酸甜甜,倒还真不赖!顾澜之有些惊艳,她对着那鸭肉研究了半天,终没忍得住,问上菜的店小二道:“此鸭肉为何色泽如此艳丽?”她思忖着,这时代不该有食品添加剂啊,可这鸭肉红得也太不正常了!
那店小二边将新上的菜摆好,边得意地说道:“这可是我们掌柜的独门秘技,虽比不得京城“食味轩”的酱板鸭,可我们这鸭肉是用玫瑰花烧出来的,也是一绝!”
“玫瑰鸭?!”顾澜之惊呼道!心里直大叹:人才啊人才!这么短的时日竟自创了道名菜!
“花可入菜?”赵恒亦忍不住问道。
那店小二更得意了:“当然!掌柜说了,此菜不仅味美,还有令女子美颜之效!”说完,店小二傲娇地抽起吃空了的盘子,一扭身便出去了!
“天才!”顾澜之忍不住击掌道。
“哦?有与魏小姐一搏之力?”赵恒开玩笑道。
“假以时日,实在是有……”顾澜之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