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顾澜之又被运回了周国都城,和依槛一起被安置在京郊的一处庄院里。院子里的勤力朴实的佣人皆是大内高手。
顾澜之整日被这群其貌不扬的高手服侍并看守着,感觉自己真成了笼中鸟了。她这下彻底地与世隔绝了,不知外头的仗打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赵恒的近况。
脑子被门夹过的周锦烨倒是常来,不是带把古琴就是提笔作画,也不言语,只是不停地用似水的眸光注视着顾澜之,看得她浑身直打哆嗦。
“这位公子,你看够了没?”这天顾澜之终于忍耐不住了,然后用极真诚的眼神注视着周锦烨:“你是不是中了邪了?”
周锦烨的表情瞬间僵住了,他沉脸道:“赵恒能给你的,孤也能给,而且会给得更多!”
顾澜之只觉得荒谬之极,她不由地失笑道:“周公子,你到底怎么了?你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行么?”
周锦烨的脸更冰了:“不就是皇后之位么?有柏太后在,你怕是真的难坐上去,就别想了!”
顾澜之感到自己完全是鸡同鸭讲,根本没法沟通,她干脆放弃了努力,坐在池边专心喂鱼了。
周锦烨踱步上前,刚想握住顾澜之的肩头,顾澜之便瑟缩了了下退后了,周锦烨只好放弃了这个动作。他叹了一声道:“澜之,孤将你送予赵恒后便悔了,为了那个皇位,孤隐忍牺牲太多了,可孤思来想去,最不该放弃的人便是你。”
顾澜之被“送”字给逗乐了,周锦烨这话意思好像她顾澜之原本是他周锦烨的物件似的。周锦烨望着顾澜之嘴角勾出的淡淡的笑纹,不由地皱了皱眉道:“或许在你心里,孤不过是个做事不择手段的人,可孤对你的心意却对天可表。”
顾澜之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道:“对天可表?那你可真得谢谢老天爷,谢天谢地茉白的武艺够高,不然她接不住那毒镖,我早就归西了。”
周锦烨半蹲下,平视着顾澜之:“此一时,彼一时,而今,若真有毒镖向你飞来,孤会替你挡的。”
顾澜之皱眉抬目与周锦烨对视着,淡淡冷笑道:“恭喜你,你终于有心了……我也有心,可我的心却只有一颗,一颗心只能交予一人,不能分成两半。”
周锦烨“哗”地站了起来,嗓音中压抑着愤怒:“孤知道,你喜欢赵恒!除了武功,孤又哪一点比不得他?!孤说过了,赵恒能给你的,孤都能给你!他给不了的,孤也能给!”
顾澜之气得一把将手中的鱼食全泼下池,也“哗”地立起,倔强地与周锦烨对视道:“给什么?给一个快要渴死的人一块金子?你知道我要什么你就给?难道你以为我在乎皇后的位子?在乎那些个无用无聊的尊荣?!”
周锦烨白着脸咬牙道:“不然还有什么?这世上还有比这些更贵重?!”
顾澜之冷笑道:“当然有!而且贵重得多!”
周锦烨亦冷笑道:“奇哉!是什么?!说来听听!”
顾澜之望向湛蓝的天空,神色虔诚:“自由、爱情、尊重、亲情、友情……”
周锦烨嗤之以鼻道:“荒唐!”
顾澜之用有些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周锦烨:“你竟以为这些荒唐!人生几十年,最后不都是黄土一抷,荣华是什么?过眼烟云而已,这世上能永恒的唯有爱。”
周锦烨冷笑道:“你也说了最后不过是黄土一抷,荣华是烟云,爱怎么就永恒起来了?”
顾澜之瞄了眼周锦烨,淡淡道:“肉身没了,灵魂却在。那些个荣华对灵魂来说有何用?爱就不一样了。”
周锦烨默了半晌后,轻声道:“澜之,别胡思乱想了,既来之则安之。赵恒找不着你,很快便会有别的女人替代你的位置,你不必再去想他了。安心呆在这里,孤不会强迫你的,孤会等你回心转意!”
顾澜之转过身,闭口不言,她感到自己几乎快要窒息了!她到底该怎么办?!
在周锦烨的默许下,顾澜之和依槛开垦了后院的一块地,种了很多的玫瑰和蔷薇,绿色的藤蔓像触角一样悄悄爬满了墙,然后粉白芬芳的花朵又静默地绽放于其中……顾澜之每日注视着四四方方的天空,凝望着空中的飞鸟,回味着赵恒身上的松柏香,想像着他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说:澜之,我终于找到你了。
周锦烨终于捕捉到了他生命中的清风阳光了,并将之关到了自己精心设计的牢笼中,可他没想到,顾澜之却不快乐也不言语了。
一日,周锦烨望着默默除草的顾澜之,不耐道:“澜之,待赵恒大婚后,孤便会给你自由,你不必如此郁郁寡欢。”
顾澜之边干活边轻声道:“顾澜之我不过是你的一只鸟儿,你喜欢就捉来关在笼子里,不喜欢就算杀了也无所谓。”然后她轻轻地冷笑道:“我原以为你有心了,懂了爱,原来你仍是什么也不懂,你只懂得掠夺和强占罢了。还真是可怜。”
周锦烨被“可怜”二字激得勃然大怒,他一把掀将台几上的古琴“砰”地掀落在地,怒吼道:“顾澜之!不要以为孤宠着你,你便可以口无遮拦!!”
顾澜之似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冰着脸继续除草,动作没有一丝迟滞。
周锦烨一拳打进了棉花里,倒也没了生气的气力:“澜之,好好回头看看孤。跟着孤,你一样会幸福,你是孤迄今唯一喜欢的女人。”
顾澜之冷笑道:“澜之可当不起!”
周锦烨白了白脸,咬牙道:“别这样阴阳怪气地与孤讲话!”
顾澜之叹了一声,她只觉得自己倒霉透了,怎么被周锦烨这个**给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