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由于以水师为主,其全部兵力为汉人组成,而且大部分都是就近的渔民征召入伍形成,只不过水师的总头领是个蒙古人做千户而已。这个叫莫得勒图的千户临近过年,正好领了几个手下去莱州给上司送年货去了,不在登州水师里,所以,逃得了一劫。但登州水师却是元军在北方驻守的一支主要部队,就这样连个泡都没有起就全军覆没了,这对于他这个主将可是说不过去。
所以,当逃到莱州的逃兵向他汇报了整个事件后,莫得勒图顿时三味真火腾的一下从胸中烧起。他到不是因为那些个汉人军士被消灭,而是登州水师全灭,自己做为主将,杀头的罪是一定要有的。但如果能夺回了登州,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莱州可以说是元军在胶东半岛上设置的一个重要军事驻地,由一个叫博雅阿拉术的万户领两千蒙古兵和六千各族人员组成的探马赤军驻守,同时还统制着胶东半岛上约一万多的新附军和各类乡勇。
博雅阿拉术是个极其残暴的家伙,杀起当地的汉人来,根本不需要理由,由着自己的心情想砍谁的头就砍谁的头,还喜欢常常把小孩的胳膊和腿砍掉了看着对方疼死的过程。所以,他家周边除了蒙古人聚集着住着以外,别的汉人百姓都搬走了。当然,那些房子自然也就被他的蒙古兵手下“笑纳”了。
莫得勒图正和博雅阿拉术喝着酒,兴高采烈地看着院中缚着的两个汉人被手下鞭打着。这两汉人只是大街上行走的两个普通老百姓,谁让他们倒霉催的,偏偏在博雅阿拉术出门时,正好迎面撞见了这两人路过大门口多看了博雅阿拉术一眼。
就这一眼,博雅阿拉术就认为这两人对自己不恭敬,二话没说,让手下人绑了来助自己下酒。
正好莫得勒图来送礼,于是,两人就开始边喝酒边先让人毒打两个被抓的汉人,听着他们的惨叫行乐下酒。
眼看天色将晚,博雅阿拉术听得惨叫声越来越低下去,也就失了兴趣,正想叫人把两人拖下去砍了头,却不想大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然后就是大声的叫嚷声和看门的守卫大声斥责声。
博雅阿拉术不由心下烦燥,就要下令让人直接把门口叫嚷的人砍了。
但莫德勒图却听得那声音有点熟悉,还隐隐约约听到似乎在叫什么的名字,就赶紧站起身子来:“大人,属下觉得叫声怪熟悉的,恐怕是属下的手下吧。”
博雅阿拉术一听,也不说什么,只是吩咐手下去把外面叫嚷的人传进来看看。
果然是莫德勒图的手下,只不过丢盔卸甲的没个人样,身上还带着伤。看到莫德勒图,赶紧跪在地上哭诉起来:“大人,登州丢了。”
莫德勒图顿时惊呆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听清楚,马上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手下哭诉一遍登州丢失的过程,莫德勒图听的浑身没劲。这登州要是丢了,自己的官位是没办法再坐稳了,搞不好还得被砍头。他瞪着两眼发着呆,盯着博雅阿拉术,一声不响。
博雅阿拉术知道,这登州丢失,虽说是莫德勒图的责任,可是,作为一个地方的防守官,自己的地盘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和自己是有关系的,搞不好,被人参一本,那也是够自己受的。
他赶紧把来人叫过去,细细地问询,攻打登州的是谁,有多少兵力,战斗过程如何。等问询清楚了,挥挥手,让对方下去,自己坐在一旁沉思起来。
看来,早就听说宋朝的海军在附近出没,一直没有直接面对过。现在临近年关,不想这些个宋军主动找上门来了,而且还把登州拿了下来。
虽说登州兵力不足,平时防守训练都显得松散,但好歹也是成建制的一只部队,说被打下来就打了下来,可见敌人是早有预谋,而且战斗力很强。好在敌人只是海军,陆战应该战力不足,自己还有的一拚。如果趁敌人立足未稳,快速反应,打个反击战,把敌人赶入海中,即便杀敌不多,但也算是一次重大的胜利,可以将功恕罪了。
主意打定,他又挥挥手,马上过来两个手下。
“集合人马吧,先派哨探沿途打听军情,大部队随后出发,一定要夺回登州。”
莫备勒图知道博雅阿拉术并不是给自己面子,只是也怕担责任才去救登州的,但这已经算是救自己的小命了,马上感恩地半跪着给博雅阿拉术行个礼:“谢大人。属下要求随先锋行进,誓死杀敌立功。”
蒙古人进入中原后,因为和金国的世仇,所以,大肆杀戮长江以北的人民,几乎是十舍九空。只不过胶东半岛远离中原,又是闻风而降,所以,杀戮不太严重,人民保留下来的比例还算是高。但是,胶东半岛只古荒凉,原有人口就不算多,只有几个重要的城镇才有居民。其中,黄县就是这样一个在胶东半岛算是比较大的县城。
张达因为要在登州收容元军水师,只派了三分之二的部队西进,只想着扩大一下战果,起到扰乱元军后方,引起元朝注意的效果,所以,并没有想到敌人激烈的反扑。
黄县的城墙年久失修,破败残损得很厉害,而且城内汉人虽多,但经过金朝多年的统治,又加上蒙古人血腥的镇压,对于宋朝的归属感并不很强烈。
看到大宋海军陆战队打败守城将士,进入城内,也没有出现那种箪食壶浆迎接的场面。而且守城将士有许多本就是当地人,七姑八姨都是当地人。看到自己的子弟被打得死伤惨烈,反而激起了当地的人反感。只不过惧怕于海军陆战队的威力,暂时压制住不敢反抗而已。
博雅阿拉术平时就是一个猛将,对手下训练极严,所以,整队进军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再加上莫德勒图收复登州心情急迫,这前锋军进军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黄县里的大宋军队还没有来得及安定好县城里的许多事,前出打探消息的侦察兵就回来报告说,蒙古人大队人马来了。
这次领队负责的是一个叫黄胜的将领。他是以前禁军里被选拔出来的将军,自加入海军陆战队后,跟着张达,很立了一些功劳,从而升职到海军陆战队第三师一旅长的职务。这次奉命领着两个旅五千人,分两路向西挺进,自己亲率一旅攻打黄县。
黄胜听闻元军来得迅速,赶紧加派人员做好守城准备,匆忙修补了一下城墙的残**,又拆毁了城墙外侧部分房屋,清除射界,并把拆下来的木头砖石抬上城头,用着防守器材。
莫德勒图来得很快。这边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莫德勒图已随着先锋两千蒙古兵来了。
这些蒙古兵都是骑兵,又没有携带攻城器械,当然只能绕城谩骂,胡乱向城头放箭而已。可是海军陆战队有近半是用的火枪,还有许多的步兵炮和小型佛郎机火炮,只适宜防守。
这些蒙古兵并没有经历过火器战争,哪里知道宋军火器的厉害,被霰弹一顿轰击,满地都是落地的人马。冲到城下的人,又被米尼枪弹逐次点了名,还没有摸到城墙,就损失了百八十人。
莫德勒图也是第一次经历大宋军队的犀利火器打击,战马被霰弹直接就打掉了半个脑袋,自己也被摔个七荤八素。好在紧紧跟随的的几个亲兵护卫,拚死了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让出一匹马骑,才跑回后方去。
蒙古骑兵在平地上冲锋起来,那是势不可挡,但遇上了这样强大的力火打击,一时就蒙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用稀疏的包围圈,围住黄县,等待后续的大部队到来。
博雅阿拉术调集大量人马,浩浩荡荡来到黄县城外,却看到的到外都是叫喊不停的伤员和城墙下堆满的尸体。
按平时博雅阿拉图的心态,早就有了杀人的心。只不过,他忍下来了。因为他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等一拐一瘸的莫德勒图走上前向他禀报了战况后,他看着半个脸都被摔青的莫德勒图,反正沉静下来。
“传令,包围黄县,准备功城器械,给我一定拿下这个县城。到时放假三天。”博雅阿拉术下了命令。
虽说黄县是蒙古人的地盘,但手下的士兵却不管,只要主将官允许自己放假三天,那就是可以尽情杀人放火抢东西了,管他是谁的地盘。
可怜黄县城里的人并不知道博雅阿拉术下的命令,还在暗地里密谋要从背后给大宋军队一下子,配合城外的蒙古人攻破黄县呢。
黄胜这两年大的战役没有打过,小仗不断,而且凭借大宋高威力的火器威力,每次战役都把元军打得狼狈逃蹿,这次只是一顿炮火枪弹,就把敌人放倒了百八十号人,心中不免得意起来,也就不急着修被城墙了,当然就更没有心思去官城里人的想法。况且,他认为,城里大部分是汉族人,应该和自己是相通一气的,到时,自己振臂一呼,百姓自然就蜂涌而至。
博雅阿拉术一边下令打造简易攻城器械,一边遍派信使,召集附近县镇,汇集各处乡勇驻兵,汇集黄县,与大宋军队决一死战,拿下黄县,挺进蓬莱。
蒙古骑兵不善攻城,但骑术射技,那是从小在马背上练就出来的防身本领。驱马飞驰,绕城奔跑,不停地在飞奔的马背上向城头上露出头来的宋军射箭。常常一些战士不等瞄准,就被飞来的箭矢射中了面门,一头栽下城来。
而攻城的新附军也趁机搭起云梯向城墙上攻来,刚开始,战斗就变得激烈化了。
这样攻防几轮,各有伤亡,当然,元军死在城墙下的人更多,到处都是断臂残肢,破损的云梯,折断的刀枪,暗黑的血迹,处处可见。
城墙上守军也不停地把受伤的将士抬下城去,安置在城墙下的房屋里,随军的卫生员手忙脚乱地包扎处理着伤员的伤口。只不过许多受伤的将士都是头面伤,很多伤重的将士挺不过去,死亡人数不断增加着。
而这时,城中的衿绅却率领着自己的家丁护院从背后偷袭宋军伤员。他们杀死伤员,追砍卫生员,甚至有的攻上城墙,和守城的大宋将士混战起来。
黄胜突然遭背后打击,一时乱了阵脚,城防被突破个大口子。外面冲锋的元军趁机攻上城墙,两方混战起来。大宋军队虽说也有使用冷兵器的将士,拚死反击,而混战中,火器失去了远攻的威力,战士们只能用枪上的**搏斗。
攻上城墙的敌人越来越多,城外的蒙古骑兵又不计伤亡地和城墙上的宋军对射,箭矢如雨,阻断了城墙上宋军对缺口处的支援,一时宋军守城部队开始显得力不从心。再加上城内衿绅组织的家丁护院从背后助攻,宋军眼看着被突破的缺口越来越大,黄胜只好下令全军突围。
黄胜亲领一队人马在前面冲锋,用掌心雷、拉火手雷猛向敌人密集处乱扔,炸开一条血路,向外突击。
等冲出城去,除了轻便的佛郎机火炮带出不少,其他步兵炮遗弃了不少在城墙上。好在炮弹用得差不多了,没给敌人留下什么东西。
黄胜领着人马冲出去后,又留下断后的部队,用排枪阻断敌人的追击,才把部队收拢住,稳住了阵脚。一时,两队人马在黄县外围,形成了对峙状态。
可怜黄县城内,那些衿绅家丁,刚刚为赶跑了大宋军队而欢欣高呼时,胜利来得快也去得快。入城的蒙古人才不管你是不是友军,直接放马冲锋砍杀起来,接着开始乱兵入城,烧杀抢掠。顿时城中烟火四起,哭声震天。
等博雅阿拉术了解了情况再下令制止乱兵时,城里已是血流成河,满街都是死尸,许多房屋都被大火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