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凝霞馆的春笋从地里长出来了,姜右就用最嫩的笋给凝霞馆做了一道油焖春笋的菜。没想到在凝霞馆修行的众人都食指大动,就连对菜色不是特别看重的沈義也是伸了几次筷子。只是沈義要没伸几次筷子一碗菜就被其他三人给消灭了。而其中这吕行先一向是多吃多占,一盘油焖春笋他一人就独吞了一半。
“这做饭的姜大哥厨艺不错啊,要是在俗世肯定是王公贵族的御用厨子。“邢曲对姜右的手艺一直是赞不绝口,甚至私下里两人关系也不错。
陈溪用手帕擦了擦嘴,并把手帕叠好收回袖中。然后不温不火地说道:“我看也是,江州城里最好的厨子,除了春风斋,估计就要数姜大哥了。“
吕行先吃完最后一口饭,嘴里还没下咽就说:“我看啊,他根本就不是来修道的,就是来做饭的吧。“
这时一向很少在众人面前的沈義突然说道:“诶,不可胡说,这落霞山上任何一人都未必简单。“
沈義这话刚一说出,却意识到好似影射了当日在竹林里的那人,便实在转移话题:“你们三人之中,陈溪进步最快,《云霞道》第一层已到中期后半段,离后期也是不远矣,确实是我所见过天赋最佳之人,我也自愧不如。“
见沈義有目光投来,陈溪脸颊一红,说道:“怎敢与师兄相比。“
沈義淡然一笑继续说道:“不骄不馁,很好。吕行先也算是刚刚进入中期,也算是修行有成;邢曲你虽说是只在前期,但胜在基础非常扎实,修行不只是需要努力还需要悟,你可明白?“
吕行先一阵窃笑,这呆子连居然才刚刚进第一层,估计不久之后连云霞大比也是丢人,就被直接下放到游霞馆当杂役了吧;另外那个陈溪估计也是个花瓶似得中看不中用,要真交起手来自己未必会输。心里想着就更为得意,对于不久之后的云霞大比显然是充满了期待。
“师兄啊,什么时候教我们一些功夫呢?成天就是练气,都快把我们憋坏了。”吕行先毫不客气地代表了其他三人的意见,这种颐指气使的样子总是让他觉得感觉很好。只是其余两人皱了皱眉,似是特别讨厌这样的说法。
沈義看了看三人,说道:“今年开始你们确实需要修炼一些招式来备战云霞大比。我也乘此机会给你们讲讲今年这云霞大比的情况。今年云霞大比分为两个会场,一个会场设在流霞峰之上,那是为东海无量山和云梦泽云门与我们的一些核心弟子,甚至是长老相互切磋的的会场。不过,其他几峰弟子包括你们也是可以报名参赛的。为了鼓励参赛,落霞派的长老们会拿出一些炼制的丹药,当然在比赛中帮落霞派击败别派参赛弟子的,也更是会有重赏奖励。”
其实沈義知道,出这种主意的大多就是那个代行掌管门派的云霞子,自十多年前首座落霞子因故闭关之后,云霞子就代替其坐镇朝霞峰,执掌整个门派。而对于云霞子此人的人品,弟子们也颇有微词,此人重利重面,门派内事无巨细都要插手管教,从此对门派管理日益严苛。对朝霞、流霞、丹霞三峰更是严加管束,禁止所有弟子无故下山,整日修道感悟。
此人的好胜心更是极重,据说其年轻时比武输于同门师兄一招,其苦练二十年后修炼终于有成,再找那早已名满天下的师兄比武,比武之时出手极其狠毒,取胜一招明明能够收手,但他竟直接废其师兄双眼,害得那位师兄再无面目在事间行走。这等高深修为、这等狠辣心性实在令人无法与之交手。而本次云霞大比是他主动邀请各方门派,特别是请到云门和无量山的道友远道而来论道,更是让他感到必须把落霞派的名誉给赌上了。
沈義接着说道:“另外一个分会场就是在凝霞馆的西苑的竹台,那里才是像你们这样只是练到云霞道第一层的弟子与铁剑门、金钱帮一起比试的地方。这铁剑门和金钱帮都是我们落霞派周围的两个世俗门派,两帮帮主曾与首峰落霞子有旧,三人之前经常互相比试,也在修行之中结下了过命的交情,后来落霞子有了奇遇修为大进,但三人情谊依旧并且结下相互比试的约定。只是这样一段的情谊让云霞子所瞧不起,把与这两个门派的切磋安排在了凝霞馆。”
“这么说,我们的最大的对手是铁剑门和金钱帮的高手了吧。”邢曲突然插话问道。
“可以这么说。所以现在我来给讲讲这两个门派的特点。”沈義点了一下头,仿佛一个学究在辅导下面三个学生的学业:“铁剑门的铁如海一身铁衣功,极其擅长防御,这铁衣门的高手的手段却是单调,大多大开大合,并不是非常有威胁;而这金钱帮,擅长看破对手行为,比较容易见招拆招,你们要小心。”
“那,我们落霞派的招数特点是什么?”邢曲一脸迫不及待地问道。其他两人也是不仅皱起眉头,认真等待这沈義的回答。
沈義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我们落霞派的绝招只有一个,就是——诡!“
“诡?“三人大惊,这云霞派好歹也是这方蜀地的名门正派,这招式的特点竟是一个诡字。有句兵法曾经说道,兵者行诡道也,即用兵不能拘泥于形式,用兵之道在于千变万化、出其不意。而这落霞派的对阵招式也是诡之一字,出招不按常理,如浮云一般千变万化,也如山中云雾一样忽明忽暗。落霞派的落霞子就是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以被其师父上代云霞子看重,传之奇功后扶起坐上落霞派首峰的位子。而后,落霞子与人对战更是诡诈之极,让所有曾经与他面对之人,心中都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对,云霞道就如诡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沈義说道。而这落霞派确实是一个奇葩的门派,一方面非常注重顺应天道,一方面依靠这种诡异的招式跻身于五大门派之中,让北边的轩辕、东边的无量、西边的黄沙和中间的云门都承认了这位后起之秀的地位。
沈義说着从身后掏出三本剑谱纷与三人道:“我们落霞派的弟子不拘泥于固定的招式,与人对战往往使用自己的独有招式,这剑谱是我修习第二卷初期所创,可与你们三人分享。“沈義顿了一下,扫了一遍面前三人,继续说:”希望你们不要外传。“
三人立即抱拳表示感谢传功之恩,沈義点点头,转身离去时目光瞄到其中一人,那人也报以一笑。两人视对方都如劲敌一般,这一瞬间目光似已交锋多回。
一年过去,游霞馆每日的炊烟依旧,夕阳西下晚霞漫天,这在半山腰的一片房子仿佛是世俗山野人家。
只是一个身影“啪”的一声推开厨房,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影子在门口拉成了细长模样。屋内一片狼藉,盛菜的盆子放在了水缸里,水缸里养的几尾鲤鱼也深深地沉入水底吃着掉在水底的玉米粒,原本挂玉米的地方换成了几条刚晒出的辣椒。
“姜右,给我来一碗饭。”这身影用颐指气使的口吻说道。
“去去去,还没到饭点,轮不到你来催我。”姜右在灶台下面,左手拿着烧火棍蹲在地上生火。而且也不知是不是稻草太湿,今天一直生不着火。
忽然,有人也蹲了下来,从姜右手里接过这烧火棍,随便一倒腾,这火就一下子燃了起来。姜右正要看来人是谁,正好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神,这眼神正好来自他在这落霞山最害怕的人。
这日,葛长老与往日一样,与众人仍然与一些老生饭前谈笑,这一年多姜右在游霞馆掌勺,菜肴风味一直非常不错,而且经常更换菜色,让他们这些长期习惯了欧大妈摧残的老油条,一个个饱了口福,体型也渐渐发胖了起来。
“诶,姜右,你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今天没去做菜吗?”眼尖的松昊发现了在不远处的座位上的一个人的姜右。姜右指了指,桌上的菜说:“你仔细看看今天这菜,猜猜看谁回来了。”
松昊这才仔细看了看今天这菜,这菜的品相确实比较难以下筷了一点,确实不像是姜右的风格。而葛长老和其他早已习以为常地和人边喝酒边聊天,正将杯子里酒往嘴中送去,只是这一口酒喝下去,他的脸色立马变成了猪肝一样的颜色,仿佛吃下了天下最恶心之物。
“姜右,你TM给我过来,你给我上的什么酒啊?”
“你想喝什么啊,老头子。大青汁还喝不喝啊?“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葛长老身边,摇了摇手里盛着绿色液体的瓶子,一副得逞的样子。
“欧雅,你,你……出关了?“葛老头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一副正偷油的耗子见到扑过来的猫似的表情:”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派几个人来接你啊。“
欧大妈呵呵一笑,扯着葛长老的耳朵说:“我要是告诉你我什么时候出来,你还会原型毕露吗?叫你多练练辟谷功你也不听,成天就知道吃吃喝喝,这样下去你算算还能活几年。”
葛长老笑着挣脱开了欧大妈的手,在她耳边说道:“我就是特别好这口,你又不是不知道,恋恋风尘管他还能活几年。”
欧大妈似是生气似的打了一下葛长老的头,然后放大嗓门说:“看你们一个个都吃成什么样了,看看还走得动道吗?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姜右你去把东西收拾收拾,回山上住去。”
“诶,师傅,我还有一件事情求你。”姜右连忙站起来对欧大妈说道:“你走不久之后,我那个小兄弟误入原始森林里面,然后消失了,徒弟斗胆请您帮我去找一找他。”
欧大妈看了一眼姜右,又看了一眼葛长老,这葛长老正在假装四处看风景,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对姜右说道:“这倒是不难,不过你帮我一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