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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所谓丹道

丹堂之内,所有人都面色古怪地盯着雪东篱和灵丘子,一个个说不出话来。

灵丘子那本就红润过头的脸色,此刻变得更加地通红,简直比得了唤云山上那些调皮捣蛋的猴精的屁股蛋。这是被雪东篱气的。

“呼……呼,本门开山祖师老爷子在上,弟子实在是忍不住了。收得这孽障为弟子,当真是我青玄宗之不幸。唔,可是,既然收都已经收了,也是注定他与我青玄宗有缘。也罢,日后多多限制他的作为,即便修为足够,也禁止让他下山,免得他在凡尘中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传出去没来由败坏了我青玄宗的名声。”

灵丘子咬牙切齿,心中暗自念想道:“老道我好心好意给了他十粒固元丹,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让这孽障成心气死老道我么?哼!若非老道乃一堂堂金丹大道之士,定会不顾脸面将其收回,省得那固元丹被这孽障给白白糟蹋。”

灵丘子身为一介金丹境的修士,心境那是何等地稳固坚毅。然而即便如此,也是被雪东篱触动了心境,导致他做出如此气怒的反应。不得不说,雪东篱这货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单凭这一手,就足以令他傲视同辈中人了。

重重呼出一口闷气,灵丘子心中默念起道家心法《宁神经》,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良久,他才缓过神来,心境慢慢平稳了下去。

与此同时,从丹堂楼阁的上一层,走下一个着装与宋姓修士有着九分相似的道士来。至于剩下的那一分,则是前者胸口处绣着的丹鼎上方,有着一道十分显眼的淡金色印痕。这道金色印痕的存在,令他比宋姓修士少了一分儒雅气息,多了一分威严尊贵的气质。

在丹堂内,这是比寻常弟子更高一级的执事方能穿戴的道袍。而想要成为执事,不仅需要高人一等的主事能力,更重要的,是在炼丹之术上的造诣。青玄宗内,大多数的灵丹,也都是出于他们之手。

这道士快步走了下来,见到灵丘子,顿时满脸喜色道:“长老,方才弟子感应到下面有动静声,果真是您来了。”

灵丘子双手缩在袖袍中,干笑了一声,随口道:“怎么,找老道我有何要事?”

那丹堂执事脸上浮现出一抹懊恼之色。“长老,前些日子,弟子与两位师兄合力炼制了一炉‘筑基丹’,不想出了些意外,那雏丹丹源之中的灵气一直在消散,无论我三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控制。照这个样子来看,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变成一炉残渣,彻底地炼废了……”

“所以,弟子就想向长老请教请教,看看有无补救的这个……方法……”

说着说着,他就低下了头,不敢正视灵丘子的目光,似乎炼废一炉那所谓的“筑基丹”是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一般。

随后,接下来的情况便显示了,这丹堂执事的做法并非是没有道理的。只见灵丘子那对赤红色的眉毛用力一挑,旋即开口呵斥道:“什么玩意儿,一天到晚净给老道我找事做。哎,那筑基丹,哪里是现在的你们能够炼制的?”

冷哼了一声,灵丘子接着道:“老道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这炼丹也是修道的一种,须循序渐进,切忌好高骛远。这倒好,连那本《百草经》都还没参悟透呢,你们就开始炼制筑基丹了,哼!”

那执事脸上露出一丝羞红。他低着头,任凭灵丘子数落了好一阵子,直到灵丘子没词可说了,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弟子知错了。还望长老指点弟子一二,那个……”

灵丘子白了他一眼,淡然道:“也罢,能够有一颗积极进取的道心,还算是不错,只是方式有些偏差而已。比起某个道气纯粹是没有的家伙要强太多了。”

也不理会雪东篱突然流露出来的“幽怨”的目光,灵丘子径直向上一层走去了。行至半路,他忽然脚步一顿,扭头对着兮阳道:“你今日是来见识这里的景象的吧?随我来罢,趁着机会,让你感受一下丹药之术的奥妙之处。”

兮阳面色一喜,旋即略带犹豫地说道:“长老不许师兄去么?如果是那样,弟子也就不去了。”

雪东篱沉默不言,眼睛深处却掠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灵丘子没好气地笑道:“丹堂,本就是让弟子学习炼丹之术的地方,没有太多的规矩。再说,我身为丹堂长老,又怎会偏袒于谁,或是厌恶于谁呢?对于这家伙,老道我只是恨铁不成钢罢了……你二人一同来罢。”

雪东篱嘎嘎一笑:“师弟,你的心性太善良了,这在我们山门内还好,若是到了外面,可不知道会被那些个修道者坑蒙成什么样子呢……唔,说实话,对于那炼丹之法,我却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既然师弟你都提出来了,那我就跟着去见识一下罢。”

灵丘子再度被他的话给气到,吭哧吭哧了好半天,赤红色的胡子一颤一颤地抖动着。那种想要破口大骂,却有种碍于脸面而不敢随意骂出的模样,实在是有点令人发笑。随后,灵丘子冷哼一声,背着双手走上去了。雪东篱嘿嘿一笑,与脸上同样挂着淡淡笑容的兮阳快步跟了上去。

这座楼阁上下共分三层,最下面即是分放丹药的堂口,而上面的两层,则是供那些执事炼丹的丹室。这些丹室分“玄黄”两号。顾名思义,黄字号是专门炼制黄级灵丹,玄字号则是炼制玄级灵丹的。其中,玄字号居多,占了足足十之八九。毕竟那些弟子所需的,一般都是玄级丹药。而那黄字号,则是用于青玄宗招收弟子之时,给那些初尝炼丹的弟子使用的。

整个青玄宗内,没有人能够炼出天级灵丹,哪怕所有的长老联手也不行。就算是最精通炼丹之法的灵丘子,和修为最高的掌门灵尘子,也只不过是能够单独地炼出地级三品灵丹而已。而灵尘子不大炼丹,灵丘子则是有着一座专门炼丹的山头,因此,这丹堂楼阁之中最高也不过是玄字号丹室,从不曾出现过地字号天字号的。

在那执事弟子的带领下,灵丘子的脚步停在了一间玄字三号丹室门前。这间丹室外,有着淡淡的灵气波动,那是为了防止炼丹时被外人打扰而布下的阵法。

只是,这阵法对于灵丘子来说却是如同虚设。开玩笑,堂堂金丹境的长老级修士,还会被几个弟子布置下的阵法给难住不成?

只见灵丘子袖袍一挥,一道奇异的波动传出,融入到面前的空气中,竟然荡起一丝丝涟漪。随后,他径直伸出右臂,毫无阻碍地推开了那扇木门。

丹室内并无出奇之处,无非是寻常的木屋子一般,甚至连几件摆设都没有。唯一醒目的,就是正中心放置了一尊丹鼎。那鼎身上的两个风口之中,还不时冒出些金灿灿的火星,颇为地奇妙。

丹鼎前方,盘坐着两个丹堂执事。他们脸上都带着些许的焦急,双手不断地变幻,每打出一道印诀,便会有一股子真元波动传出,化作一道符印融入到鼎身之中。

见到忽然进来的灵丘子,那两个执事俱都脸上一喜,却忽略了自己还在做的事情。一时间,他们双手之间的动作迟缓了下来,原本真元的供应出现一个断层。旋即,从那丹鼎之中骤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动,一道脱离了控制的灵气反噬向他们两人袭来。

那两人脸色猛然一变,慌忙变幻手印补救,然而眼看着就已经来不及了。就在此时,灵丘子大手一挥,一道青光洒下,将那暴乱的灵气波动镇压而下。丹鼎之内,再度恢复了平静。

“多谢长老。”

那两个执事站起身来,心有余惊地施礼道。

灵丘子淡淡地应了一声,旋即在那丹鼎前的一个蒲团上盘膝坐下。

“咦?这里的灵气很是浓郁,只是为何带着些古怪杂乱的气息?”

跟随着灵丘子进入丹室,兮阳立即就感觉到这里的不同寻常。这里面的灵气,竟是比外界要浓郁了三五倍之多,并且还在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增长着。只是,这些灵气似乎掺杂着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导致无法直接吸纳。

那先前出现的执事开口道:“这位师弟的察觉很敏锐……唔,这便是那筑基丹的雏丹丹源所泄露出的灵气。那些古怪杂乱的气息,想是炼制筑基丹所需的数十种灵药所携带的天生草木灵息,一同融入了天地灵气中,才成这般模样。”

兮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觉这灵丹之道着实是玄妙非常,丝毫不弱于炼气吐纳的功夫。

那边,灵丘子淡淡地开口道:“筑基丹,为凝气后期圆满之境筑造道之根基时所用,所需药材,无一不是珍奇之物。你们照着丹方上选用的,大多数都没有问题,唯独那‘淬骨草’与‘金玉阳芝’有些不大对劲。另外最重要的,还是在于你们使用的火焰,以及凝丹之时打出的手印法诀。”

灵丘子目光扫过三个执事弟子,苦笑着开口:“那淬骨草,本为寒热交织共存之物,它的药理,也正是凭此特性,驱逐骨质中的杂志,余下最适合容纳元气的灵骨。而你们在炼丹之时,却只考虑了他的热性,单独地将炎阳之力融入丹药之中,任凭那寒气在鼎内四处游荡,到处影响药力的融合。”

“那金玉阳芝,更是炼成此丹的核心之物。此药天生伴有一金色灵纹,随着年份的增长,灵纹的数量会随之增加。炼制筑基丹所需的金玉阳芝,其上应有灵纹四道,三寸长短,半寸粗细。稍有差错,便是会与其他灵药药力不合,导致药性杂乱,无法成丹。你们三人,正是错在了这一点上。”

“唔,淬骨草的阳气可以剥离出,与寒气重新融合后加入丹源之中,不会影响整体药性。金玉阳芝的火候若是多了,可以将其生生炼化成灵气,随其回归到天地自然中;若是火候不足,‘吞灵紫芝’的药性与其相近,可以加入它来补充。这两样,都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可是,无论是炼丹或是补救,都需要灵火为前提。你们三人的修为,不过是堪堪步入凝气后期,通过真气催化出的火焰,根本不足以将那些灵药完全炼化。”

“莫要说别的,由于你们修为的不足,这炉筑基丹,早就注定了是一炉废丹。”

灵丘子一边毫不客气地数落着,一边打出手印。短短一个弹指的时间,他的面前便出现一团金红色的火焰。屈指一弹,那团火球便飞入了丹鼎之中。

“最后,是你们凝结雏丹的手法。筑基丹已经属于玄级二品的范围,不论是药效还是品质,都远远高出玄级三品不知道多少倍。凝结此丹所需的手法,自然不会还像以前那样。那丹书上的注明不甚详细,也难怪你们的手法如此浅陋。唔,找个时间,老道我再与你们讲一次丹道注解罢,你们也该学习更高深玄妙的东西了。”

言毕,他一挥袖袍,一道肉眼可见的红色气息飘然而出,化作一个巴掌大的扭曲符印,悠悠然融入了丹鼎之中。

做完这一切,灵丘子转头看向了兮阳和雪东篱。“炼丹之道,所用火焰尤为重要。金丹境之下,除非能够运用一些天地生成的奇异灵火,否则只能依靠真气能量招来火行灵气,将其凝聚催化成灵气火焰,从而用来炼化药材。等到凝结了金丹,便可招出本命丹火,也就是所谓的道家三昧真火。用此火炼丹,成功率和灵丹的品质较之前会大大提高。”

灵丘子说着,双手随之变幻,而后,指尖突然生出一簇金红色的火苗。

“这便是丹火。平日里,丹火是用于淬炼金丹的。若是用在斗法中,此火配合着五行御火法门一出,有煮海焚天、齑灭魂魄之能!”

雪东篱瞬间睁大了眼睛,正要说些什么,却被灵丘子一句话挡在口中:“我等修道之人,若是用此火做尽恶事,那么即便是修炼到了化虚之境,也会在天劫之下遭到当头反噬,火焚心神,最终魂飞魄散,永世难入六道轮回。”

雪东篱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响,再也说不出话来。

灵丘子怪笑一声,再次随手打入一个法诀,旋即向着那三个执事道:“已无大碍,三日后此炉可成,约莫会有二三十颗的样子。若有弟子寻求此丹,定须好生对其讲解说明,切莫乱服乱用,徒增危害。”

那三个执事恭声应是。而后,灵丘子的目光放到了兮阳身上。他淡然一笑,轻声开口:“有兴趣的话,可以随时到丹堂观摩学习。不懂的地方就问,这些师兄们,都会尽力帮助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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