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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归路

因为腾楚经脉受损所以白烨也不敢长时间御剑飞行,只能飞行到有城池的地方的时候就停下进城,一边恢复真气,一边为腾楚疗伤。

白烨虽非精通医术,但是久病成医他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也受过伤,所以也略通医道。自盘龙山上下来已经两天有余,这两天中只要在大周境内他们每到一个城池就有大周的守将出城相迎,并送上宝贵的药材以供腾楚疗伤。

不得不说,虽然离撕破脸皮就差一步,但是姜胜的表面功夫确实做得让人无可挑剔。明明腾楚破开结界让他的打算付诸东流,但是他还是派人送来药材,仍然想在天下人面前演出一副诚心致歉的样子。

或者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么多年下来,人界普通凡人的尊敬已经深入骨髓成为了一种本能,姜胜他不敢,不敢在这时候就跟天下宗门撕破脸皮,他是已经准备好了,但是他还缺一个理由,缺一个可以让天下人不再对“仙人”保持尊敬的理由,缺一个可以让天下人抛弃自己信仰的理由。所以他自身可能根本不想这么做,但是现实逼得他不得不这么做。究竟是哪一种就不得而知了。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治,腾楚经脉的伤势竟然开始渐渐好转,这让白烨暗暗称奇,因为经脉受损于修行中人来说是极为严重的伤势,按理来说不可能好的这么快。白烨思前想后也想不出原因,莫不成是因为姜胜送来的药?

白烨当然不会觉得这些凡间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会对腾楚的伤势起作用?但是腾楚的伤势确实实在好转,莫不成是羽丫头的《千叶长生》真气?也不可能啊,羽丫头修为尚浅,《千叶长生》虽奇,但是也没可能有如此奇效。白烨实在想不到原因为何,只能觉得是苍天有眼了。

伤势好转的真正原因只有腾楚自己知道,原因就是他一路上都带着的流光匣。拿到流光匣那一瞬间匣中便涌出一股真气,因为经脉受损,那真气虽不霸道,但是还是直接让他晕了过去。但是他未曾想到,那真气竟然开始修复他受损的经脉,而且《太皇经》又出现了一部分他未曾见过的内容。

那些他未曾见过的内容是在流光匣到手他晕过去之后出现的,多出来那部分的内容化为单独的文字,并未与太皇经有任何牵连。

腾楚从未见过那么气势恢宏的剑式!他猜到这多半就是为什么流光匣也被称为万剑匣的原因了,这部分内容就是《太皇经》之中的杀伐之术“万剑诀”。

凝万剑之势,诛万般妖邪。

腾楚不由得暗暗苦笑,难道真的要我藏万剑于流光匣中?这显然不可能,流光匣虽然能藏万剑,但是自己去哪儿找万把名剑?且不说六界之中的名剑就那么多,而且就算自己能找到,那些名剑的主人无一不是绝代高手,自己恐怕还未开口便已成剑下亡魂。

其实在腾楚心里他自己是对这经脉的伤势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无人能了解双血不容的痛苦,相比而言腾出觉得那才算是伤,而在白烨他们眼中眼严重无比的经脉损伤在他眼中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他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关心的感觉。

好怀念啊!这种感觉好久没有出现了,在这以前只有两个人给过他真正意义上给过他这种感觉,连他父亲腾豪都没有给过他这种感觉。腾豪一直在为他双血不容的事情奔波,所以他无法近距离体会到这种被关心的感觉,

而那两个人一个是女武神滕秀,一个是他外公魔尊藏锋。可惜现在这两个人他都暂时见不到了。滕秀被擒,生死不知。外公现在应该在魔界,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他并不知道,想来现在应该还很伤心吧。腾楚这般想到。

就这样,腾楚五人一边走,一边养伤。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腾楚开始尝试修习《太皇经》中多出来的那部分内容,就是万剑诀。越是修行越是觉得这万剑诀威力无穷。他不难想象人王伏羲当年凭借这门威力无穷的奇术纵横九天十地,上击九天之神,下杀地府阴魂之时的英姿。那该是何等的威势无穷?

吾剑之所向既是天意,谁敢不尊?!

可惜现在自己还不能使用,经脉之伤虽然在他看来不算什么,但是强行要想使用这门杀伐之术还是要冒极大的风险,那狂暴的剑气势必再一次灼伤他的经脉到时候便得不偿失了,何况白烨四人就在身侧,他要是想尝试这门法术的威力是绝对不可能的,极有可能白烨会直接把他打晕,然后强行抗回玄星宗。

自己等人这次回宗门便再也不可能有机会下山了,除非姜胜的谋划被破解。不然人界修士与皇庭的大战一旦开启那时候便永无宁日。那势必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结果只有一个人界修士议和,或者皇庭被完全瓦解然后被修士重新建立,扶植新的傀儡重建皇权。

其实皇庭根本意义上不算是谁或者某个势力的傀儡。但是不管是修士还是皇朝的掌权者都是这么觉得,觉得凡人皇朝就是傀儡。

其根本原因还是人对于看起来似乎无所不能的修士有着盲目的崇拜,他们可以反叛自己的国家,但是绝对不会对修士举起手中的武器。

这就是奴性!因为每次人族遭受大难的时候,力挽狂澜的不是皇朝伟力而是人族的修士,在凡人眼中他们才是掌握真正力量的人,只有他们才能在危急关头救自己于水火!

这对于皇朝的掌权者来说是不可容忍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试问有哪一个帝王会容忍自己头上还有一个比他更权威的存在?而且帝王总是极度自负的,不到最后关头他们仍会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代表上苍的意志,他们理应可以碾碎眼前的任何阻碍,破开任何困境。

但事实是他们做不到,但是又极度想要改变这种现状,所以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以毒攻毒以牙还牙就是最好的办法。我不信!我不信我偌大的皇朝不能满足这些人的需求,所以他们中有些人的谋划成功了一半。终于还是有些修士被他们招揽,为他们卖命。

但是要想完全的胜利,他们就必须把自己头上的那个人拉下来踩在脚下,或者退一步,削弱他们的力量。

腾楚之所以想到的结果是修士与皇权议和,或者皇权被灭的根本原因就是:修士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皇权可以让其受损,可以让其退步,但是绝对不可能彻底毁掉修士。修士对凡间力量其实并没有什么觊觎之心,只是他们习惯了去掌控,而现在有人想要反抗,所以他们觉得被冒犯了,所以这才是修士觉得有必要对皇权进行打击的原因。

如果皇权真的有毁掉修士的想法,那么重压之下的反弹是他们无法承受的,首先那些无辜的依旧崇拜仙人的凡人就会面临两难,他们是绝对无法承受信仰被击碎的后果的,他们会死,会为自己的信仰殉葬。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姜胜必须要找一个理由一个足够让信仰出现裂缝的理由才敢举旗的原因。

其实如果姜胜不起这样的变革之心他仍然可以继续做他的皇帝,依旧可以受到人界所有修士的礼遇,依旧可以让所有修士在皇城三里之外就必须落下不能御剑飞行,依旧可以把不遵规矩的修士直接射杀而不用担心报复。

但是他还是选了这样一条路,一条成自己受后世子孙无尽香火,败则尸骨无存亡族灭种的路。或许是因为他算一个真的雄主吧,他想去做别人做不到甚至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又或者他只是一个蠢货,蠢到要为这种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事情去做出牺牲甚至把整个氏族整个人界全部拉下水的蠢货。

不管这最后谁胜胜败,应该……应该所有人都不会忘记他了吧。甚至他可能都不会留下什么坏名声,因为在修士心中他们从未对凡间权力有过任何动心,所以可能一百年,一千年以后在修士心中他也只是一个被心中执念蒙蔽了心智的无知凡人吧。

腾楚想到这里,他有些犹豫了。犹豫可能姜胜从来未曾想过要去做任何的变革,他只是……他只是极度地对上古三皇那般的人杰羡慕,羡慕他们可以永存于史书与人们的记忆之中,而他……而他只能用这种方式,这般惨烈的方式把自己留在人们的记忆之中,直至人界崩毁。

腾楚越想越是觉得自己已经快要陷入疯魔之中,他不敢想象如果真是这样,这样两个极端的人格共存于一个人的身上,那这个人该是何等的可怕又该是何等的可怜。而姜胜他,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整个六界恐怕也无人能懂腾楚现在到底陷入了怎样的魔障之中,自然也无人能够知道姜胜是否也陷入了这样的疯魔之中。

腾楚摇摇头甩出脑中这样的想法,忍不住微微一叹,若真是这样,你,真的,真的是个可怜人啊。

比我更可怜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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