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莹—
也是寒假,准确地说新年前五天,刘蔚然接到蓝梦的短信,请他去看她的比赛。
刘蔚然不习惯短信,直接打了回去。
话筒那头传来陌生的女音,在听到「我找蓝梦」四个字后,捂住听筒喊了一句什么,不一会儿,电话那端传来蓝梦微微气喘的声音,「蔚然,早啊。」
刘蔚然听到这句「早」不禁打了个哈欠,「你怎么起这么早?」
「早上训练的,」蓝梦答,「你有没有时间来?」
刘蔚然满脸黑线,「你还没告诉我是哪天。」
「哦」蓝梦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又变得局促,「后天,比两天。」
「然后就除夕了哎,」刘蔚然惊讶。
「对啊,」蓝梦不觉得有什么,「我刚好多两张票,请你了,不说了,我们去玩了啊。」说着电话那头一阵笑声传来,紧接着蓝梦捂住话筒,却仍传来一句不依不饶的告状「你们这是偷袭啊喂!」然后几个女孩笑闹在一起的声音。
这是刘蔚然第二次觉得蓝梦有点十一岁孩子的模样。
比赛那天,刘蔚然还是依据蓝梦给的地址到了现场,远远看见裹在大斗篷里的蓝梦向他招手,「快来,要开枪了。」
刘蔚然意会了一下才明白「开枪」是指比赛开始,却发现蓝梦身后还站着一个瘦瘦的男生。
「这是…?」
「哦,我发小,」蓝梦简单地介绍,「阿谐,这是蔚然。」
刘蔚然伸出手,「你好。」
那被称作阿谐的男生笑笑,向蔚然点点头,「你好。」
进了赛场,刘蔚然就一阵喷嚏。
「这里怎么这么呛啊。」
「泳池中的水蒸发在天花板遇冷凝结成小液滴,溶解在其中的漂白粉扩散到空气中…呗~」蓝梦今天很是脱线,正经了不到一分钟就又欢脱起来。
几人说着行至观众席边缘,蓝梦指了两个位置让两人坐下。
不明就里的刘蔚然只好坐在那,看一旁的男生轻车熟路的样子,想张口问问却突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请问你…」
「傅齐谐。」傅齐谐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在这等一会儿就好,小遥,额,蓝梦一会就回来了。」
「你经常来?」
「也不算,」傅齐谐摇摇头,「小遥手里经常有多的票,我有的时候过来捧场。」
刘蔚然环顾四周,发现在座好像都是家长。「多的票?」
「因为蓝叔叔不会来,有时候阿姨也不来。小遥会加入这个行列纯属巧合,叔叔阿姨一直反对的…小遥她…很自立。」
刘蔚然不再接话,只觉得周围的欢笑少了几分。
不一会儿蓝梦果然回来了,丢给刘蔚然一大包零食。
傅齐谐做了个鬼脸,「小遥,没有我的啊~」
蓝梦回了一个鬼脸,「那里面蔚然不爱吃的,都是你的。」
这下便是刘蔚然也觉得脸有些烧,翻来袋子一看,发现蓝梦准备给自己的,似乎只有几袋薯片和蛋黄派——他不吃巧克力啊。
傅予谐也忙探过头来,看刘蔚然把各种巧克力制品都划到一边,也明白了蓝梦的用意,「小遥,你成心的吧。」
「成心如何,」蓝梦在傅予谐头上弹了一记,「我去换衣服了,阿谐你帮我照看蔚然。」
刘蔚然一边吃东西,又与傅予谐聊起天来,「你叫她…小遥?」
「我们都这样叫。」傅齐谐将一个凭空降落的蛋黄派扔回去,向投掷来蛋黄派的人做了一个警告的手势,解释道,「小遥小时候是孤儿,那个时候叫小遥。后来虽然被蓝叔叔收养,但我们的称呼都没变。」
「那你们认识的很早啊,」
「我是练短跑的,」傅齐谐笑,「从小遥六岁开始练游泳,我们就认识了,比她现在的父母还要早。」
「那你和这里的人也很熟吧,」
傅予谐摇摇头,「我们平时不在这里训练,只是参赛才回来这里。这多数都是本馆训练的人,小遥熟悉一些,我么…」
气氛有些尴尬,刘蔚然目光投向场中,看见一个着天蓝色运动服,身上挂满各种标志的身影格外熟悉,「那是蓝梦吧?」
傅齐谐有些好笑,「只有她每次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大部分人别徽章是为了容易被队友区别,她倒好,每次一定要把所有徽章都带出来。」
刘蔚然哑然,不意疏离的蓝梦还有这样好胜的时候。
「她其实很要强,」傅齐谐的声音幽幽的,「她从来容不得别人说她差,会全力超越那个说大话的人,并且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人家得不到一点荣誉感,起码在她面前。」
「这么严重?」
傅齐谐摇摇头,「小遥其实是个善良的孩子,对人总是保有幻想,不愿把人想得很不堪。但若是说了些不该说的,她不把你训的落花流水,你这辈子也不会见到她了。」
「不该说的?」
「一是说她的父母,蓝叔叔虽然…但小遥还是觉得养恩大过天;二…就是随了冯教练,谁要敢在她面前说运动员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她不用成绩单糊你一脸已经算你祖坟冒青烟了。」
……
「我们狂,我们傲,可是既然人家都看不起我们,运动员都是直脾气的人,摆好脸色给谁看?」
……
夕阳下义愤填膺的蓝梦浮现,刘蔚然感同身受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