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在我们之前,有人偷袭赤尾猿?”柳萱张着小嘴,眉头紧皱,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鬼之口。其后一脸疑惑说道“此地除我以外,不可能还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也不用搞偷袭吧?我这种弱质女流都能与之一战,随便来个人击杀它根本不是问题。”
弱质女流...张辰倒吸一口凉气,咽了下口中的唾沫。经过刚才美女与野兽的惊天大战,少年收起之前对柳萱的评价,再也不敢随意惹她,那力道一掌便能拍死自己。要是张辰略胜赤尾猿是在近身搏斗技巧,那柳萱完全是以蛮力在和其相抗衡。
“不,不是人。刚才你击飞赤尾猿的时候,我看到它后背肩膀处有两个细小的钻孔。显然是蛇类灵兽咬的。我猜便是那灵兽占据了它的洞穴,让赤尾猿有家归不得,以至于如此发疯愤怒。”
“蛇类灵兽?”柳萱若有所思地说道。
“柳萱姐姐是否有想到什么?”
“有是有,我想到有只蛇类灵兽,叫狼蛇。狡猾凶残,实力在赤尾猿之上,接近玄力十级。但...但它栖息在西郊,东郊这边归赤尾猿管,西郊则是狼蛇,中间可是隔了整个灵辉城啊,绕过一圈来偷袭?”张辰所言很在理,柳萱在心里佩服的同时说道。
张辰随手扔掉吃剩的兔骨,用手挠了下头。四十八辈的侦探思维开始飞速开转,这是张辰开始思考的标志动作。
所有生物都不会贸然离开其栖息之地,除非人为。把两边的灵兽引开是为了什么?又是什么在推动这一切?少年抓了下头发,皱着眉头,抿着嘴,陷入苦想。
柳萱一脸暇意,在一旁目睹一切,这少年认真的模样还有几分俊气。
少年暖暖吐口气,长叹了声,说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算了,我们还是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先吧。嗯?我脸上我东西么?看着我干嘛。”注意到前方的目光,张辰用手在嘴上抹了把。
被发现后,柳萱脸一红,嘟着嘴,落下一句:“我才没时间看呢!”留张辰在一边满脑子不解。
“如今你手受伤,那狼蛇又比赤尾猿更难缠,我又不会玄力,各种迹象都不允许我们继续前进。要不我们先离开再作打算。”根据一切条件,张辰得出一个结论,此地不宜久留。
张辰从来不做这种拼几率的事,要么不做,一做就必定能成。虽说不惧那所谓的狼蛇,但见识过那两米多高的巨猿,谁能保证那狼蛇不是个怪胎?听那名字说不定是个狼头蛇尾的家伙,脑海中补全了画面,少年差点没被自己的想象力恶心吐,刚才那顿白吃了。
本来休闲地咬着烤肉的柳萱,一听到离开,便是激动起来。兀然一站,顾不上手上的烤肉,起来便说:“离开?要走你自己走,我可不回去!”
张辰不解道:“你这样贸然过去只能送死,为了你所谓的直觉值得么?”少年承认柳萱比其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说不定还有什么底牌没有使出。但用生命去赌所谓的直觉,怎么也让张辰不解。甚至语气稍稍有点呵斥,毕竟不能眼睁睁看着羊入虎口,继续说道:“你若能说出令我信服的因由,别说蛇穴,就算是鬼门关我也陪你闯!”张辰便是这种人,不惧死,重情义,受人滴水,涌泉以报。
死何足为惧?张辰只求死得明白,痛快。
火光四射的洞穴里,两人四目对视。
“我...”柳萱支支吾吾,一脸愁容。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呵斥,容颜上满是憋屈,但她看得出,这只是少年不忍的举动。牙齿咬过下唇,首次向人道出这些不堪过往。
“好吧。之前说过我住在灵辉城,而灵辉城的城主便是我父亲。”
此刻张辰嘴巴张成个空洞,他估计柳萱应该是个富家子弟,没想到竟是如此之大。
柳萱继续说道:“我父亲叫柳源灵,除了是一城之主,他还是个驭剑高手,小时候我母亲便不在,父亲一手把我带大,把我捧如宝。自幼族人便对我的期望很高,旁敲侧击,希望我成为像父亲一样强大的剑客。族人对我的目光从那一天开始改变。”
“那天?”
“那天便是聚灵魂器的那天。整个家族乃至整个灵辉城都认为我的魂器毋庸置疑是一把剑,可当我触碰那碧绿的玉石时,浮现的确是这双铜铃。我是家族中除去外人,唯一一个魂器不是剑的人。”柳萱微微晃了下手中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回响,传便整个洞穴。“从那一刻起,族中人便一改恭敬的态度,开始各种冷嘲热讽,在背后议论纷纷。即便我的修炼天赋不俗,在他们眼中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在剑斗界,剑便是一切。”
柳萱越说越低落,眼眶也稍稍湿润,红着眼。似乎是把一切都吐出,心里如释重负。吸了口气,说道:“我能忍受各种辱骂,但我不希望父亲为自己蒙羞。再过段时间便是剑斗学堂的晋升试,只有排名靠前的人才能继续往上修习,略微有玄力天赋的魂器都是剑,而我若是再不提升实力,以后父亲便要承受各种闲言闲语。如今是我唯一的机会了。”说完,少女坐下,双腿微曲,用手拢着小腿,盯着眼前忽闪忽跳的火苗发呆。火光印在皙白的脸庞上,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对于柳萱所说,张辰也深有感触。眼前的少女从小便是如此长大,一个人扛,渐渐形成一种保护性格,假装若无其事,大大咧咧的汉子。自己何尝没有试过这种窘境,奈何世界便是如此,不问根由,一切只以表象判断。
“把手给我,我帮你看看。”张辰轻轻抬起少女的纤手,慢慢拆开包裹的布条,轻柔地按了下光滑的皮肤“红肿已经褪去许多,如今感觉怎么样?”
张辰突然的举动让柳萱一愣,随后脸又自然地红起来。此时两人的距离如此接近,若不是看着是两个小孩,还真以为会发什么些什么。
“好很多了,不过还有些许痛。你这是...”
“估算战斗力,我要开战!”张辰一脸严肃地说道。
“这么说你不走了?”柳萱转悲为喜,笑得如此可爱灿烂。
“这个理由勉强站得住脚,我便先留下,免得你一根筋地冲过去送死。”张辰把头拧到一边,略微尴尬地说道。
柳萱看着有些脸红的少年,不禁笑了出来。
“好了,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张辰一脸无辜无奈地说。
“明早父亲便会发现我不在,估计正午便能赶到这。”
“时间还真紧迫啊。”张辰挠了下脑袋,继续说道,“四点,按我说的做,我俩的命或许还能活得稍稍长一些。”
“第一,今晚你负责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明早估计能恢复到八成。”为了各种突发状况,恢复战斗力是必须的,虽说张辰不打算正面硬碰硬,但最怕万一免不了一战。
“其二,方才我也救你一命,我们算两清,以后同等资历,不许再让我叫你姐姐!”张辰说的时候故意将姐姐二字大声读一遍。
“这第二点和计划有关系吗?”柳萱嘟着嘴,不服气说道。
“没有。”张辰摊开双手,认真道。
柳萱朝张辰吐了下舌头,听其继续说。“其三,我们不可分开行动,必要时,相互掩护撤退,如今你战力受挫,更不允许独自行动。”
第三点是张辰必要说的,以柳萱的性格,仅仅相识一天的张辰敢说已了解得一清二楚。毫无戒心,孩子气。以她那女汉子脾气,随时都有意气用事的可能,不得不说,张辰不想任由她受伤。隐隐发现,这少女与自己相似之处不是一星半点。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要修习玄力。”
最后一句话落下,柳萱先是一惊,如今的情况,没有前辈的教导,一夜之间根本学不了,而且还未认证魂器,从何学起?无师自通这种事柳萱见过,但绝不是从一无所有开始的。
张辰也清楚柳萱心中所想,但若是与更强的敌人一战,没点硬实力,单纯以技巧取胜是不可能的,毕竟玄力过于悬殊。少年对自己的领悟能力有足够自信,天赋也是,缺的只是一个能够接纳自己的世界。
“你把口诀告与我便可以,让你见识下从零开始的无师自通。”张辰嘴角划过一个自信的角度,眼中充满干劲与期待。
“九个字,源于天,源于地,源于心。”柳萱再次回忆学堂所讲,认真地说,“最开始的老师授予我们的便是这个口诀。再往下的对于没有魂器的你,没多大用处。”
“这......”少年一脸懵,似乎这次装得有点过了......随后便转身往山洞门口方向走去,盘起双腿。开始漫长的守夜与修炼。
柳萱望着少年的背影,回想起一个少年与猿猴的画面,摇摇头。心想,这小鬼藏得够深,说不定赤尾猿还真是他打倒的。不知以他的天赋能否打败剑斗学堂那帮怪胎呢?我稍有期待了。
少女稍稍整理下紧身的衣服,以一个曼妙的姿势躺在草堆里,小脸一侧,略带微笑,安全感骤然而起,缓缓闭上双眸,安心地睡去。
于此同时,山洞外的丛林中,一双隐藏的眼睛,正盯着洞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