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渠相传是秦始皇为联通海洋河与大溶江而开凿,故而又称秦凿渠。
上沙城就在灵渠不远处,云啸围着地图转圈。几百里远,而且道路破烂不堪。路上定然布满东瓯探马,以现在的技术条件想要隐蔽接敌简直就是梦话。
“你们看这仗怎么打。”云啸一副无奈的样子坐到椅子上,手下的杀才们也是个个愁眉苦脸。这他娘的根本就是无解难题。
照东瓯城的形式来判断,现在东瓯王欧贞复已然吓破了胆。不说望风而逃也差不多,况且欧家在东瓯历经几代,群众基础摆在那里。恐怕云家现在刚一出东瓯城,便会有人跑去给欧贞复送信。
况且几百里路途,行个军便要十几天。待到了那上沙城,欧贞复早钻山跑了。
“侯爷,这仗没个打。咱家人只要离开东欧城,肯定会有人给东瓯王送信。虽然他们没有飞鸽传书,但飞马跑上几天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怕咱们还在半路,那东瓯王已然跑得无影无踪。
灵渠可通巴蜀,还可向南钻山。无论如何,咱们都无法追击。这东瓯的破路简直连大汉乡村都不如。一丈宽的土路,还坑坑洼洼。这冬日里还好些,听说到了雨季。根本就他娘的是泥路。”
苍鹰看着地图抱怨,也不怪他抱怨。这东瓯境内的路比大汉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云家的马车宽大。自然载重便多,在这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是颠簸不已。好多时候还会陷在土坑里,此次云家又没有征发大批的民夫随行。好多时候,云家侍卫还要充当苦力。这让当大爷当习惯了的云家侍卫非常不适应。
当着云啸的面自然不敢发私议,可私底下已然抱怨连连。苍鹰的耳朵里都快灌满了,不过他也无法解决眼前的难题。大汉驰道畅通,那是刘启费尽心机打下的根底。
东瓯地狭人寡,既没那个财力也没那个愿望去修路。他们的军队非常原始,行军完全靠腿。辎重还是牛车运送,一天也走不了百十里。
云家完全是四轮马车,讲究的是快速机动。士卒平日里行军都乘坐马车,骑兵都是一人双马。这还是在东瓯境内,如果在汉境作战。每到一地,还有为数众多的民夫为军队服务。
除了打仗,云家侍卫的各项标准完全便是大爷派头。每日里吃的有厨子,行军有车坐。某些特殊情况下,甚至连女人都不缺。这种待遇,即便是汉军精锐羽林都望其项背。
云啸坐在椅子上,看着大殿上空的藻井神游天外。将军们看着地图低头沉思,只有大院君跪坐在地席上。不时端起侍女送上来的香茶呡一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亲,您为何不去看那地图?”扶桑到底年纪小,看着大院君不去参与便轻声询问道。
“为父的主张不时在地图里,自然不用去看。哎!你倒是要去看看,你说侯爷的地图到底是怎么弄的。居然那样清晰,分毫不差。有这样的地图,想要打胜仗真是容易。难怪咱们打败仗,侯爷那里的东瀛地图比咱们手里的都要精细。
甚至每座山每条河之间的距离都算得精准,按照这样的地图行军。连向导都不用,每天行军的距离也估算得很准。哎!有这样一张地图便是宝贝啊!”
大院君唏嘘不已,自打投了云家震撼一波接着一波的来袭。已经让他目不暇接,原来仗还可以这样打。
攻打坚固的营垒,原来伤亡可以少到此种程度。行军间的伙食居然可以好到这种地步,士卒原来可以这样富庶。一切都超出了大院君想象的极致,真不知道云侯是怎样打造出这样一支军队。
现在所有的云家将领们,居然会为了这样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绞尽脑汁。回响当年的神武天皇,大院君无奈摇了摇头。松涛阁红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讨论,君臣之间为了少死几个人绞尽脑汁,也要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
云啸终于从神游中清醒过来,喝了一口茶。见苍鹰与张十三等人都是愁眉苦脸,唯有大院君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由得开口询问道:“大院君,有何高见?”
听得云啸发问,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便集中到大院君的身上。虽然他们有些瞧不起这位降将,但云啸发问却也不好说什么。谁让他们没有想出什么好法子。
大院君站起身施了一礼道:“侯爷,按照现下的情况看。东瓯王已经成为惊弓之鸟,无论我们怎样出动。他们都会吓得逃之夭夭,不过既然他们选择了上沙城。便是打着聚集力量,等待咱们撤走之后卷土重来的算盘。
这东欧城历经数代东瓯王,虽然侯爷现在占了下来。但欧家民心尚在,侯爷想要统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既然不可久居,撤走便是必然选择。他们就等着侯爷您撤走,现在积聚力量,日后即便汉军前来接管,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一番话说得云啸频频点头,目前情况看起来。欧贞复的确打的是这主意,只要自己撤走。卫青那个愣头青与欧家对阵,占有地利人和之优,谁赢谁输还在两可之间。
“哼!侯爷问你主意,不是要你来分析来分析去。这次是为了念一复仇,东瓯王必须抓住。杀了云家的人,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苍鹰是个急脾气,听见大院君分析来分析去,早已经不耐烦。
扶桑见父亲受苍鹰言语呵斥,想要站起身理论。却被大院君一把拉住。
“苍鹰,不得呱噪。大院君你继续说。”云啸撇了扶桑一眼,伸手拦住还要说话的苍鹰。
“侯爷,咱们可以利用这种恐惧心理。将不抓欧贞复誓不罢休的风放出去,如此东瓯王将会更为惊惧。”
“这样,他们不是会更加警觉?”张十三有些疑惑的说道。
“要的就是要他们警觉,咱们派出骑兵隔上两天便出城一次。也不去攻打上沙,只是出去转一圈儿边回来。
只要有大批的军卒出城,想必城中的细作便会飞马告知上沙城。而咱们的军卒第二天回来,为了挽回影响。他们又会派出第二波人前去撤销警报。
如此循环往复,咱们折腾他一个月。想必那东瓯王再警觉便也会松懈,这便是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待他们防备松懈之时,我们军隐蔽出城。分散行军,绕过上沙正面。然后迅速合围,可成奇袭之功。”
大院君说完,便重新跪坐于蒲团之上。
云啸看着地图,眼中精光直冒。这的确是个好方法,只要自家骑兵在东欧城中出出进进。东瓯王那里便会接到连续不断的警报,和解除警报的警讯。
如果是自己,整天提心吊胆。没事就打包搬家,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不用折腾一个月,折腾半个月就会崩溃。
如果此时再以奇兵偷袭,不求攻下上沙城。只要能够围住,便可成全功。妙,真是妙。
“好,大院君所议甚好。两千精骑带足弓弩便可封锁住城门,这是老打法弟兄们都熟悉。只要围住并且坚持到步兵赶到,欧贞复就是插上翅膀也难逃。”云啸击节叫好,张十三施礼道谢。苍鹰垂头不语,剩下的侍卫长们也是讪讪。
自家人被侯爷提携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一个人出好主意。反而是刚刚加入的大院君能够出这样的好主意。这让杀才们觉得很难堪,不过人家说的的确有道理。自己无法反驳,只得暗自懊恼这样的主意自己怎么想不出。
家将们的神情都被云啸看在眼里,杀才们被自己惯坏了。这些年每战都是自己亲自指挥,虽然取得大胜。但终究留下隐患,那就是手下杀才们严重依赖自己。作战没有脑子,自己指到哪里打到哪里。可一旦要他们自主作战,则完全抓瞎。
苍鹰是跟着自己的老人,这种情形尤为严重。只要跟着自己,打仗便是一把好手。若是离开自己,遇到大院君这样的敌手。恐怕会被玩死玩残。
看起来是要让这些家伙摔打摔打,自己这身子骨越来越不像样子。以后不可能每战亲自指挥,拿破仑血的教训要吸取。培养一批能够自主思考的将帅尤其重要,云家现有的将领。单独碰见大院君,恐怕都不是对手。
可将军都是用人命培养起来的,别的学科交的学费是金钱。将军们的学费,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自己真的愿意,或者交得起这样的学费?
“大院君此计甚妙,明日起便由苍鹰与大院君轮流每隔两日便出城驻扎一天。咱们给远在上沙的东瓯王添添堵,让他每天都打包搬家。”
云啸表彰了大院君的计策,心里却在暗自盘算。这一仗究竟要怎么打,两千骑兵能够偕行多少,能不能够封得住上沙城门。若是封不住怎么办?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云啸的脑子里。